泊姚江牢牢记住父亲的叮嘱,他的父亲也就是现如今泊家家主泊修平,泊修平在他离家时一而再再而三地嘱托道,一定不要将自己去云匣海的目的透露给任何人。
此次泊家派出的历练弟子共有七十八人,每个人身上都有自己的任务。
而泊姚江的任务就是来到东边的云匣海找一个人,泊修平为了让泊姚江能够隐秘的完成任务,特意在发布任务时将其他人往四方大陆的其他三个方向分派。
本来泊姚江只带了一个老仆赛伯同行,他年岁刚刚满十六,也是头一次出门游历,泊姚江的娘江慈实在放心不下,特意派了赛伯与他一起,也就是方才在茶馆说书的那个说书人。
而此时在泊姚江面前抓着他一直追问的,是泊姚江的表哥丁既明,他比泊姚江稍稍长一岁多,丁既明的母亲是泊修平的二妹,当年嫁给了镇守元鹤山的丁家大公子丁昭衍,丁昭衍如今也是元鹤山的现任山主。
按道理说丁既明作为山主的孩子,自然要在元鹤山里好好修行,但是他自小就是个不消停的。
元鹤山终年大雪,难有惠畅和风,丁既明天天闹腾着不愿意山里待着,他母亲没办法只能将他送到了洛阳。
故此,丁既明是在洛阳外祖家长大你,丁既明的父亲虽然介意他学泊家的术法,没有完全接受家族的传承,但也别无他法,为了不耽误他的修炼,只能托姐夫泊修平来教育指导他。
丁既明今年回元鹤山不过住了二十多天,便忍受不了山中的酷寒,没过完年就回到了洛阳,恰逢泊家弟子出门试炼。他本只是亲族,不算弟子,不用参加试炼,但是泊修平看他无所事事的模样,也发了他一件试炼云甲,派给他个收服元鹤山的鬼貘的任务。
元鹤山在北方,云匣海在东方,众弟子一同出泊家大门后,丁既明不往北去,反而追着泊修平一路往东。
泊姚江虽然与他一同长大,感情甚笃,但在他只要路过一个赌场便往里钻,直到输完了所有的盘缠后,泊姚江只能无奈带着赛伯连夜甩掉了丁既明直往东行。
泊姚江自小便在修行上有着远超他人的天赋,当世已经很少有天生的灵术师,泊姚江便是那很少之一。
泊姚江使了全部灵气夜遁了几百里,他没打算真扔下丁既明,只打算在丁既明追上之前赶紧完成任务,却不料未过一日,丁既明就追上了。
“不说这个,我也有很好奇很好奇的一件事,”面对丁既明的咄咄逼问,泊姚江费力推开他桎梏住自己肩头的手掌,不答反问,“我这一夜能遁几百里的术法,我爹都做不到,他只能半日几十里,你怎能如此之快?”
丁既明呵呵一笑,“你这就不懂了,小爷虽然修炼不如你,但元鹤山里法器众多,有的是宝贝,你看!”他一边说,一边手掌翻覆之间出现一只小小木舟轻浮于掌上。
“空浮舟?”泊姚江一眼认出这木舟。空浮舟被泊修平赠给自己妹妹当做嫁妆,往后在泊姚江出生后他在姑姑回泊家时有见过,“难怪你这么快便追上了。”
丁既明收手将掌中之物收起,拽着要离开的泊姚江,“我和你说了,你也赶紧和我说说你为何偷偷摸摸来云匣海?我问过一同出来游历的兄弟姐妹,只有你是往东边去。我是去元鹤山诛杀鬼貘,作为交换你也要和我说你要做什么吧?”
“姚江!”一声呼唤从不远处传来,正是收好书箧的赛伯,赛伯呼哧呼哧地追上,“我这一把老骨头了,你们俩跑这么快做什么?”
赛伯在泊家待了一辈子,比泊修平的年纪还大,绕是家主还要敬称一声赛伯,对这两个小辈自然也是以长辈身份自居。
说完上一句,赛伯立刻反应过来,诧异地说道:“既明?这么快就追上了?”
赛伯看丁既明紧紧攥着泊姚江的袖子,不留痕迹的叹口气,替泊姚江解围道:“既明,你可消停点吧,若不是你我何苦跑到茶馆去?说到口干舌燥才能赚那点盘缠费以供姚江和我赶路。”
丁既明并没有什么愧疚之心,窜到赛伯身后,将书箧上面的竹盖微微掀起来,偷瞄着往里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书箧里装的什么。里面这么多金子,你们俩还天天一路风餐露宿的干什么?”
泊姚江凑上来打掉丁既明放在竹盖上的手,半说半掩地道出自己此行的任务:“我爹让我将这些金子埋到云匣海边,之前也有弟子在游历时去往其他三个方位埋下金堆,你也知道我爹一向迷信堪舆风水,他说只有这样才能保佑泊家万事顺意、所图皆有成。”
“真的?就这么大点事你瞒着我做什么?”丁既明犹有疑问。
泊姚江接过赛伯背上的书箧,斜背在自己身侧,原本就是一路他在背着,只不过因为施法远遁千里,消耗完了身上的力气,赛伯才帮他背了一会:“表哥你这么爱赌钱,要是真知道我和赛伯身上有金子,不得拿去一同输了个精光。”
丁既明伸出食指晃了晃,“非也非也,你这是因果颠倒,我早就知道赛伯书箧里堆着什么,才放心地将盘缠拿去玩一玩。”
“且不论什么因果,”泊姚江指了指身上的云甲,“你看我身上的云甲干干净净,隐隐有金光,代表我在努力完成试炼任务,你瞧瞧你。”
同为云甲,丁既明低头看了看自己灰扑扑的衣衫,这代表着他是一点正事也没干,他挠挠自己本就束得乱糟糟的发髻,嘿嘿笑说:“我不算泊家弟子,也无需拘泥于你们泊家的修炼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