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碧湖出来的时候,程心攸像是做贼心虚,弓着身子鬼鬼祟祟,生怕被人发现了。
任天赐抱剑跟在后边,拧眉,难道自己很见不得人吗?
瞥见一行宫女提着宫灯过来,程心攸立即虚咳一声,假意问道:“刚刚在碧湖里不小心睡过时辰了,现在王上何在?”
为首的宫女行了个礼,低头回道:“王上先行休息了,命奴婢专程在此等候姑娘和公子。”
程心攸面色尴尬,还要漫不经心道:“那你们等多久了?”
宫女迟疑片刻,想起王上的命令,还是坦诚回道:“任公子进碧湖的时候,王上就吩咐了。”
离了个大谱,那这群宫女岂不是在碧湖外听了个活春宫?
程心攸几乎是瞬间就想明白了,这是黎川王故意报复自己今早扰了她的好事来着。
她回头看另一位当事人,十分淡定的模样,仿佛一点不介意亲密的事被人发现。
程心攸看向任天赐,低声质问:“难道你就没发现外面有人吗?”
任天赐耸肩:“可我设结界了。”
啧啧啧,这语气跟邀赏似的。
程心攸脸更黑了,她皮笑肉不笑,双眼眯成一条缝。
话从牙缝里龇出来:“哼哼,你这话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在里面干了什么。”
说完,不欲理会任天赐,气哼哼往前走。
仿佛只要她走得够快,就听不到那群宫女使劲憋住的笑声。
任天赐抱剑跟在后边,扯了扯嘴角。
黎川王住东面,程心攸等人住西面。
到休息的寝殿时,灯火还亮着。
程心攸一只脚刚踏进去,就被桃桃抓住肩膀左闻右闻。
程心攸心虚:“你......闻什么呢?”
桃桃毫不犹豫:“男人的味道。”
身后的任天赐脚步一停,瞥见桃桃身后的大师兄面色凝重。
程心攸一根手指抵住桃桃的额头将她推开,“开玩笑,我身上怎么会有男人的味道。”
桃桃狐疑:“可你身上明明有任......”
后半句被吴越用手捂住。
桃桃原本恼怒,见捂住自己的是吴越,竟也不挣扎了,乖乖靠在他怀里。
吴越还是那一本正经的模样:“陈姑姑说你在碧湖里落水,桃桃体内妖力相斥并未完全去除,我留在岸上照顾,只能师弟独自去寻你。”
桃桃体内妖力相斥?
程心攸眨眼,自己啥时候还漏了这么一段,难不成也是黎川王为了支开大师兄他们搞得鬼?
“现在看来程姑娘应当是没事了。”
吴越解释完后,继续说道,但视线却是盯着任天赐的。
任天赐视线没有躲避,但紧抿双唇,一言不发。
程心攸敏锐察觉氛围有些不太一样。
在她看来,自己和任天赐的关系最好越少人知道越好。
因为任天赐毕竟是妖,而自己在九幻大陆第一要事就是除妖。
可此时见任天赐什么话都不说,她心里又怪不是滋味的。
程心攸鄙视自己既要又要,干脆躲了出去。
“好累,我先回房睡了。”
桃桃撇开吴越的手,惊讶:“这就睡了?黎川王还令人备了好些菜等你回来吃呢?”
程心攸路过瞥见汤里的红枣,银盘里的猪血,眼皮跳了跳。
不是补血就是补血,她真的不想懂啊!
程心攸离开后,吴越看向任天赐:“掌院传消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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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程心攸怎么也睡不着。
闭眼便是湖中情形,越想越清醒。
就在她辗转反侧的时候,隐约听见屋外有喧闹声。
细听下,还有女人惊恐的哭声。
程心攸直觉不对,翻身起床。
顾不得衣衫还未完全系好就冲出屋外。
殿外已经乱成一片,宫女四处哭着奔跑,甚至宫灯被撞落在地顺着布帘烧了起来。
程心攸大惊失色,好不容易抓住絮儿,大声质问:“怎么了?”
“今夜侍寝的男子里混进了螯毡国的奸细,王上受伤,需立马回宫。”
信息量太大,程心攸顾不得其他,立马转身去找黎川王。
等她赶到黎川王寝殿的时候,她身披紫袍正坐在床榻上,里面的白色寝衣已染腰间红血。
地上扔了一把带血的匕首,还有两具被一刀封喉的尸体。
程心攸径直掠过尸体,一句“你怎么样?”刚说出口,就被黎川王身边的侍卫用剑隔开。
她愣在原地,对视上黎川王凌厉审视的眼神。
“这两人你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