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道法盛会已是十年前的事。”胥子钦质疑。
“咳,这有什么?说明你盛世美颜十年未变呗。”程心攸大大咧咧道。
胥子钦强忍叹气,直奔主题:“今早府衙门口,率先问赏钱那人便是你安排的吧?”
埤城闹水患正穷着,唯有赏钱才能精准且迅速地发动群众。
葛淼点头,直接承认:“是我安排的。”
甚至自曝:“不仅有要赏钱那人,还有鼓动大家找牛的、引导找到别院去的、去了别院发现死牛的、包括那些乞丐,都是我安排的。”
胥子钦挑眉:“所以你早就知道杀牲场卖的肉有问题?”
没有迟疑,葛淼:“正是。”
胥子钦气愤:“那你为何不早说?”
葛淼不答反问:“少主可知我这脚如何跛的吗?”
一室沉默。
葛淼缓缓道出当年真相。
“十年前,我从国都返乡,因颇有文采被唐立泽看中入府,做个幕僚。”
“我先是帮他办了几件事,不错反响,他才慢慢开始重视我,随后我触及的事务也更多更深。”
“直到五年前,我见埤城水患频发,想私下先探查到原因再跟唐立泽邀功。岂料竟发现水坝工程作假。”
“明明要求坝体一丈厚度,实际半丈不到。”
程心攸错愕:“那岂不是黄龙一冲就倒?”
胥子钦眉头紧锁,思索葛淼话中真假。
随即冷面质疑:“工程作假事可不小,埤城中应不止你一人知吧?”
葛淼眼神坚定,指着缩在一旁乞丐头子道:“少主可知他便是当年筑坝的领头!”
乞丐头子脸色一变:“好好的,出卖我做什么?还嫌老子被整得不够惨!”
葛淼眼神有所缓和,垂眸相劝。
“刘老哥,你不是也恨唐立泽那个狗官吗?今日,便是你我最好的翻身机会。有些话,此时不说,难不成带去地府哭给阎王听吗?”
乞丐刘又黑又脏的脸,唯有眼底闪着泪光。
半晌,他飞快擦去眼角泪痕。
“也罢”,他深深叹气,“有些事总要人做,有些话也总要有人听。”
“我家世世代代都是守坝人,从小就和水打交道,连我娘都是在黄龙泄洪前生下了我。村民好心将我和我娘用木板一路抬到了城郊山上,期间传来我爹死在坝上的消息,我娘伤心过度也跟着去了。”
“此后,我便食百家饭长大,也成了守坝人。”
“一到雨季,埤城就爱发大水,坝体坍塌死伤数万。”
“因着父母也是水患去世,我是打心底不想再有人死于水患,便亲自下水探查原因,至此发现坝体宽度作假。”
忆起过往,乞丐刘叹气。
“也怪我太傻,竟直接莽撞地将此事捅到唐立泽这个狗官面前。”
“试想,若不是他默许,谁有这么大胆子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唐立泽唯恐事情败露,便派人将我驱逐出埤城。”
“而我除了守坝什么也不会,最终沦为乞丐。”
程心攸狐疑:“唐立泽赶你出埤城,你竟还敢回来?就不怕他再下毒手?”
乞丐刘不屑笑了笑,打了个比方,直截了当。
“贵人您走过路过,会瞧地上蚂蚁一眼吗?”
是啊,他们这种人在唐立泽这个狗官眼里不就是贱如蝼蚁?
室内无声。
突然,庙外有人大吼。
一小乞丐急冲冲跑来:“不好了、不好了,那个狗官死了!”
什么!
“唐立泽死了?”程心攸讶异。
在徐梦瑶和任天赐眼皮子底下都能死,定有蹊跷。
那小乞丐又重重点头。
“徐姑娘亲手探查,说是断了气的!”
这下室内所有人都傻眼了。
胥子钦眉头紧蹙:“下山!”
程心攸紧随其后,压根忘了身后老牛深情一吼。
下山时,雨越来越大,雨粒已经变成豆大一颗。
砸在树叶上梆梆作响。
还未到府内,便看见任天赐一脸严肃站在府衙门口。
待程心攸和胥子钦走近,言简意赅:“有刺客。”
三人疾步如风,快速到达唐立泽死尸现场。
他瞪大双眼直直倒地,喉咙那有血痕,利箭直插其中。
胥子钦蹲在地上睨着伤痕,几乎咬牙切齿:“真是,暗箭难防。”
徐梦瑶一脸做错事后自责的表情。
“属下办事不利,请少主责罚。”
胥子钦冷若冰山:“多说无益,事后领罚!”
徐梦瑶眼眸晦暗,声音喑哑:“......是。”
程心攸打抱不平,嚷嚷:“你都说了暗箭难防,还怪御姐做甚?”
结果被任天赐一把拽回,冷道:“别人家的事,少管。”
程心攸抬眸瞪了他一眼,拽道:“我的事,你也少管,哼。”说完转身就走。
任天赐气得牙痒痒,小白眼狼。
突然,门外又有一乞丐急冲冲来喊。
“不好了、不好了、黄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