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蓉道谢后接过那方手帕,然而她只是轻轻地将其捏在手中,并没有立刻用它来擦拭眼泪。
她抬头看着林苏叶,满眼祈求:“苏叶小姐,您是这么多些日子里唯一能让安安开口说话的,俺求求您,救救俺儿子吧!”
说着,华蓉的身体向前倾去,眼看着就要双膝跪地向林苏叶行大礼,林苏叶眼疾手快地扶起她的胳膊,没让她跪在地上:“大娘,这种病没有药,全靠人为干预,我会帮你,但是你也要配合我。”
“俺配合!您说什么俺都配合!”华蓉连连点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只要俺的安安能好起来,做啥俺都乐意!”
林苏叶抿嘴,十分坚定道:“大娘,虽然非常理解你对旧屋寄托情感、睹物思人的这份心情,但是为了孩子,这房子您真的得搬。”
要知道,如果华蓉家的房子位于街角位置,或许还能有周旋的余地,林苏叶也会想办法帮她保留下来。
然而,现实情况却是她家正好处于整个规划区域的正中央,属于必须拆除的关键地段,实在是没有任何商量的空间。
见华蓉依然沉默不语,林苏叶耐心地继续解释着:“学堂如果建好,安安也能进到其中去学习,他需要和同龄孩子接触,也需要到外面的世界感受一下,如果你觉得把他放在家里是为了保护他那就错了。”
华蓉抿嘴沉默许久:“学堂能治好他吗?”
她从未听过有什么自闭、孤独这种病,她只想让安安能好好的。
林苏叶满脸认真:“我不能和你保证说安安一定会变得和其他孩子一样,但我能肯定的是,他一定会比现在好。”
华蓉的脸上依旧带着些许迟疑之色,就在此时,那个一直安静地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于安忽然站起身来。
只见他迈着小步,慢慢地朝着华蓉走去,待到走近后,他停在了华蓉的身旁,然后轻轻地抬起那只始终紧握成拳的小手,并将其缓缓张开,将一直握在手心里的梨膏糖递给华蓉。
华蓉满脸惊愕地望向自己的儿子,难以置信地开口问道:“安安,这……这是要给娘的吗?”
然而,于安却并未回应母亲的话,只是保持着伸手递出梨膏糖的姿势一动不动。
几人低下头去看,这才发现,那块原本完整的梨膏糖竟已被分成了两半,整整齐齐地平放在于安那小小的手掌之上。
一旁的林苏叶看到这一幕,不禁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她轻声说道:“大娘,您瞧,安安把这块糖分成了两份,他是想要和娘亲一同吃,是不是,安安?”
听到这话,于安先是抬头看了一眼这位给自己糖果的善良姐姐,随后便停顿了好一会儿,终于,他缓缓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林苏叶的说法。
华蓉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她连忙用手捂住嘴巴,生怕自己会哭出声来惊扰到孩子。
紧接着,她蹲下身去,伸出双臂紧紧地搂住儿子,将他紧紧地拥入怀中,她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哽咽不堪:“安安,娘的好孩子……”
林苏叶没有出声打扰,于安也静静的待在娘亲怀里。
华蓉平复了下心情后,她抬起手,轻轻地用袖子擦拭了一下脸颊残留的泪痕,带着一丝坚定的抬头看向林苏叶:“苏叶小姐,俺愿意信你,只要安安能变好,俺搬!”
林苏叶看着于安,柔声道:“大娘,安安平日有什么特别喜爱的吗?”
过了片刻,她缓缓地摇了摇头,表示道:“未曾发现这孩子有啥特别的喜好啊……”
正当林苏叶以为不会得到更多有用信息的时候,华蓉突然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连忙开口补充道:“哦,对了!俺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儿,每次俺不小心弄坏了啥东西,不管是多小的物件儿,这孩子总是会想方设法地把它给修好,就拿上次来说吧,家里那张木凳子的腿不知道咋就断掉了,俺觉着没啥用处了,干脆扔了得了,结果他愣是抱着那凳子不撒手,非得自己捣鼓半天,直到把凳子腿重新安好放回原来的地方才罢休。俺到现在也没太明白这孩子心里到底是咋想的。”
说完这些话,华蓉一脸疑惑地看了看怀中的于安。
强迫症。
林苏叶脑海里下意识地冒出这三个字:“大娘,如果你放心我,明日我带安安去一个地方,我想他应该会喜欢。”
…
第二日一早,林苏叶来到西街,华蓉已经牵着于安在门口等着,见到林苏叶她连忙道:“苏叶小姐,您今日打算带安安去哪儿?”
她想了一夜也没想明白儿子会喜欢什么。
林苏叶有些神秘道:“跟我来吧。”
没一会,华蓉满脸惊愕地指着那扇朱红色的大门,声音略微颤抖地说道:“苏叶小姐……您说的那个地方难道……难道是这衙门吗?”
林苏叶解释:“县衙前两日招来一位能工巧匠,会许多手艺,我想安安和他待在一起应该会感兴趣。”
华蓉看着两旁的衙役,欲言又止。
她总觉得往衙门里跑怪怪的,正经人家谁没事来衙门啊,她又没犯事。
然而,就在她还来不及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忽然瞧见林苏叶已然迈步朝着前方走去了。
她稍稍一愣神儿,赶忙拉起身旁儿子的小手,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林苏叶带着二人来到县衙后方的院子中,刚好吕远修和吕小彤都在。
吕远修没注意到几人,他正在院子里打磨木材,而吕小彤则蹲在他身边,双手撑着下巴,小嘴说得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