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尘内心猛地一跳。颜全业的话盘旋在他的脑海里，像是他内心的发问。

村民们越逼越近，有些弟子咬牙冲上前，又因不忍伤害村民，只能硬生生挨了几拳。他们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狼狈，却依旧坚定站在沈玉尘身前，试图阻挡村民的步伐。

沈玉尘看着这一切，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他其实也明白颜全业说的话没错，甚至可以说，他自己心底也曾有过这样的想法。

他没有义务带着这群对他毫无利益可言的弟子逃亡，他大可以独自离开，再寻找幕后真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陷入困境之中。

这一切，并不是最佳选择。

忽然，一个村民缓缓朝他走来，手里紧握锋利短刀，朝他劈来。

沈玉尘怔怔地看着这一幕，掌心早已凝聚灵力，却在即将出手的瞬间。

“当！”

时中猛地冲到他身前，用身体挡下了这一击，手臂被刀锋划破，血迹瞬间染红了袖子。

他咬紧牙关，死死撑住，回头朝沈玉尘喊道：“易前辈！这些就交给我们挡下，你可以慢慢思考，我们相信你！”

沈玉尘怔住了。

他看着弟子们拼命抵挡的身影，某种说不清的情绪翻涌而起。

金光自他体内缓缓绽放，他想……他大概知道，为什么没有选择独自离开了。

弟子们长时间挨打不还手，体力逐渐透支，村民们却像是有源源不断的力量，当弟子稍有失误时，一柄长矛已高举而起，直指他们的胸膛。

眼看着锋刃即将刺下，弟子们只能紧闭双眼。

“噔——”

想象中的痛楚没有如期来临。

弟子们迟疑睁开双眼，眼前的一幕让他们惊得掉下巴，只见村民们全都定在原地。村民手紧握武器，想要落下，但空中的一道道金丝交错缚住了他们的身体，将他们死死固定在原地，只能发出“嗡嗡”的绷紧声响，像是被困在蛛网中的猎物，无力反抗。

“这……”弟子们目瞪口呆。

时中猛地回头，果然看见沈玉尘全身被金光覆盖，无数金丝以他为源头发射而出，将所有村民束缚在原地。

契心内，颜全业的声音再次响起：“沈玉尘，为了这些人耗费这么多灵力，值得吗？”

沈玉尘神色冷淡，迈步向前，在弟子们震惊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到村民面前。

他从未想过这件事值不值得。

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抛下他们独自逃走的想法。

所以，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契心内沉默了片刻，颜全业低声道：“沈玉尘……你变了。”

沈玉尘：“……”也许吧。

他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是十年前默逸风强行认他为师弟那刻起？还是在与那些人一同进入秘境，一起相处的点滴？

时间太久了，久到他也不知道。

契心内的声音突然消失，没再说话。

这时，沈玉尘微微皱眉，试探着轻声道：“颜全业？”

契心骤然无声，随即，一个无比熟悉的语气响起：“沈玉尘你吃错药了吧？用这种声音叫老子，噁心死了。”

闻言，沈玉尘唇角微微上扬：“刚才我听到你说了些很欠揍的话。”

颜全业顿时疑惑：“啥？我刚刚啥都没说，你别找借口对我发脾气啊。”

沈玉尘挑眉：“不过也是……你怎么可能说出那种要动脑子的话。”

“沈玉尘，你没事找事是吧？别以为我听不懂你想说什么？！”

确认刚才的声音并非颜全业所说后，沈玉尘心里微微一沉。

不会是他精神出了点问题吧？

不然怎么会听到一个不存在的声音？

不过，他也没有过多执着，当务之急是解决这些村民。

弟子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只靠一人之力，便将数百名村民牢牢压制。

他们忍不住零碎地开口：“易尘……你到底……”

沈玉尘没有回答，他伸手尝试操控村民放下武器，但片刻后，村民一动不动，没有受到他的控制。

或许因为这些人已经变成了活死人，从他们失去脑子的那刻起，尽管心脏依旧跳动，但对沈玉尘的傀儡道来说，他们早已不算活人，无法被操控。

对方能操控死人。

这个念头让沈玉尘心头一震，他可能知道让整个村子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是谁了。

就在这时，屋顶被猛然掀飞，月光倾泻而下，整间屋子照得通亮。沈玉尘抬头，正好对上那双冰冷的大眼睛，是一尊巨大的石像人。

看到这东西，沈玉尘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他低声吐出一个名字。

“白顾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