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声音，沈玉尘脚步加快，终于在片刻后看到前方透出的白光。
来到这里，空气中弥漫着前所未有的浓烈血腥味，与此同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大人，你不能这样！快住手吧！”
“是在前面吗？”颜全业指着出口问道。
沈玉尘没有回应，直接从他身旁掠过，快步踏入那道光中。颜全业站在后头，冷哼嗤笑：“这么着急？”
白光过后，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辽阔荒地，像来到了外界。
在这片空旷的土地中央，一个浑身伤痕累累、血流不止的身影正用刀一下一下地往自己身上割去。血液在地面上流淌成河，触目惊心，让人看了心慌。
不知他在此究竟自捅了多少下，才能流出这么多血。
祁浩站在一旁，苦苦劝道：“大人，够了！这个月的份量早就超过了！再这样下去，你会伤及元气的！”
颜全业瞪大眼睛，惊愕道：“这……这到底是什么？”
眼前这一幕，沈玉尘看在眼里，心却像被人狠狠攥住，抽痛不已。他下意识地向前踏了一步。
“别动！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祁浩在远方厉声喝道。
沈玉尘低头，这才注意到脚下刻画着一座巨大的阵法。
阵法是用木棒在沙地上绘制的，而默逸风正站在阵眼中心，鲜血从他脚下缓缓流出，一点点填满法阵的纹路。
沈玉尘无法分辨这是何种阵法，但眼下也不是深究的时候。默逸风明显已经陷入疯魔状态，对外界的声音全然充耳不闻，依旧操纵着赤金剑，不断在自己身上划下新伤口。
他知道，在某些古老法术中，施术者必须献出自己的血，越是凶险的术法，阵法的规模就越庞大，所需的鲜血便成千上万。
因此，即便有人知晓这类阵法，也不敢轻易尝试，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必须付出比自身更多的血量。
到了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会意识到，他们追求的东西，或许没有自己的命来得重要。
至少，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如此。
沈玉尘望着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皮肉的默逸风，心头发紧。他从未想过，这个人生命里竟然也有比自身更重要的东西。
这个念头刚浮现，胸口又一阵刺痛。
“……玉尘哥……”
听到这声音，沈玉尘立马回过神，快步来到祁浩面前：“怎么阻止他？”
祁浩近距离看清他的样貌，这才惊道：“你是……等等，你的脸怎么变了？还穿成这样……”
此刻，沈玉尘身上穿着伏天门的外袍。对于修为极高的修士来说，这类专用袍服能防止灵力侵蚀衣物。这十年来，他四处漂泊，因灵力的影响，凡间的衣服根本无法持久，往往一天便会腐蚀殆尽，不得不频繁更换。
在外时，他不在意形象，随手用布料裹身就算，而后到了定虚宗，他是抢低阶弟子的外袍勉强应付。但这种外袍撑不了多久，现在他索性脱下来，使其往后也能使用。
多年后再度穿上伏天门的袍服，他才意识到，不愧是天才弟子的门派，连衣服都比别家好穿许多。
他一把揪住祁浩的衣领，逼近问道：“少废话！要怎么让默逸风恢复神智？”
祁浩被他扼住喉咙，艰难开口：“不行……这是默大人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打断施阵……”
“好一条忠心的狗啊。”沈玉尘被气笑了，单手将祁浩狠狠甩到地上。
颜全业皱眉：“喂，我知道你很在意默逸风，但也别对个小卒出手啊，一会儿真把他给蹭死了怎么办？”
沈玉尘懒得搭理，直接踏入法阵范围，一个瞬身来到默逸风面前。
此时，默逸风双目发白，赤金剑嗡鸣颤抖，似乎极力抗拒，却只能遵循主人的命令，朝着腰间刺去。
只是这一次，结果有所不同。
在剑刃落到血肉前一瞬，剑柄被人牢牢攥住。
“别！”祁浩趴在地上，喊道。
沈玉尘右手锁住赤金剑，左拳猛然收紧，指骨泛白，肩胛绷紧，下一刻，狠狠朝默逸风的脸一拳轮过去！
“砰！”
拳拳到肉，毫不留情，颜全业站在阵外都感受到沈玉尘挥拳伴来的余风。
颜全业：“……”你确定你是来救人的？
祁浩整个人呆住，一时间竟然忘了阻止。
默逸风的脚还是稳稳立在原地，但脸上的伤痕瞬间发紫。他低吼着，似乎没从突如其来的攻击中回过神。
沈玉尘活动了下肩膀，关节“喀啦”作响：“看来还没打够啊。”
没有一声预告，沈玉尘的下一击已经招呼到对方脸上，动作快如闪电，几乎看不见他出击的瞬间。
这一下的威力，简直是把默逸风拆了再重组一遍。
颜全业叹了口气，捂住脸，他已经看不下去。
这一拳可以说是沈玉尘夹带私仇。从重逢到现在，他忍了默逸风多少次，这一拳里就有多重。
见默逸风没有反应，沈玉尘乘胜追击，来了套火烧连环拳，看那势头简直是要将默逸风按在地上暴揍。
打到最后，沈玉尘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还不忘对一旁石化的祁浩说：“别误会，敌人太强，只能用这招唤醒他。”
祁浩从未见过这种“叫醒”方式，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场单方面的殴打，终于在默逸风的一个动作下停了下来——
沈玉尘低头，看着被紧紧抓住的手腕，抬眼对上默逸风的目光，发现他终于停下了自残的动作。
沈玉尘低声咕哝：“啧，这么快就醒了啊。”
虽然默逸风没再自残，但眼神依旧涣散，看起来只是勉强清醒了一些。他努力想要聚焦视线，却因失血过多，脚步虚浮，连站直都做不到，摇摇晃晃向后倒去。
在他即将摔倒的瞬间，一只强而有力的手稳稳地扶住了他，将其牢牢抱在怀里，没让他彻底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