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放学回家路上,也多了个拉着他的手的粘人精。
碰上那些叔叔阿姨会忙到连家也没时间回的周末,闻淙便会住在宁家,和宁琤挤在一张床上。
他叽哩哇啦地和宁琤讲幼儿园里发生了什么,宁琤听得昏昏欲睡,却还是打起精神回应。
这是待客之道。他告诉自己。再说,自己是“哥哥”嘛。
“哥哥,”小淙问他,“老师还说,让我在演出的时候站在中间!到时候你来看吧,来看吧?”
宁琤再度打起精神:“我还要上学呢。”
小淙失望,瘪瘪嘴巴。
宁琤开始紧张,在他哭出来之前安慰:“你让老师多拍点照片嘛,回来给我看。”
小淙不太满意这个答案,却还是答应下来,“好。”
宁琤还听到一句:“爸爸妈妈来不了,哥哥也来不了。”
他闭着眼睛,心想,这有什么?
总好过一直是爸爸参加你们学校的各种活动,于是有人问你,宁琤,怎么没见过你妈妈呢?
……
……
宁琤上高一的时候,身边发生了一件大事。
闻淙的父母去世了。爸爸私下告诉他是车祸,“不敢让小淙知道,尽量瞒着吧,那孩子才多大呢。”
宁琤听了这话,心里莫名“咯噔”一下,紧接着又告诉自己:“不会,我妈她……我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他们是离婚。”
他自我安慰完,紧接着问:“真能瞒住吗?叔叔阿姨怎么突然……”
宁旭升摇摇头,叹道:“能缓一天是一天吧。”
事情最后还是没藏住。那天宁琤放学回家,再次在客厅沙发上看到客人。是闻淙的姑姑,她不放心侄子一直留在旁人家里,于是想要把闻淙带回自家。
宁旭升带着些尴尬地和闻姑姑讲话,闻淙则在宁琤的房间里哭。
等宁琤进去,他便红着眼睛问:“你们为什么都要骗我?”
宁琤说:“大人总觉得瞒着这种事是为了孩子好。”
闻淙听得一愣,“那你……”
宁琤问:“为什么不想和你姑姑走?”
闻淙瘪嘴,眼泪又掉下来了:“我不要……我——”
他说得颠三倒四,吞吞吐吐,可宁琤还是猜到了,无非是觉得姑姑家里的状况是未知的。
小孩子恐惧“变化”,这不是错。
但宁旭升还是考虑到闻姑姑是闻淙最后的、有血缘关系的家人。自己和闻达夫妇虽然是朋友,却毕竟隔着一层。
人在时照顾朋友的孩子正常,眼下却没那么合适。
就这样,闻淙还是跟着姑姑离开了。只是走时看宁琤的眼神都多了失望,像是只被抛弃的小狗。
宁琤有些不忍心,但他毕竟已经上高中,知道除了亲缘关系以外,另一个尴尬地横在爸爸与闻姑姑之间的问题是叔叔阿姨留下的遗产。
“我和她聊过,”爸爸看出他的情绪,出言安慰,“她是真的做好照顾小淙的打算了,家里房间都已经准备好,是单独的屋子。之前你闻叔他们在的时候,也说和她关系其实不错,只是……工作太忙,所以联系得少。”
宁琤点点头,“我先去做作业。”
日子还在一天天地过,只是安静不少。
宁琤本以为自己喜欢这种感觉,可真正迎来的时候,却开始不习惯。
没有人搬个凳子和他挤一张桌子写作业,没有人拐弯抹角地明示暗示他周末要不要带自己出去玩。
新出的模型很无聊,新上映的电影也很无聊。
无聊的日子过了两个月,放学回家的宁琤在门口看到闻淙。穿着校服,站在家门口发呆。
他没有听见宁琤的脚步声,大约是思虑太过深重。
宁琤望了他片刻,走过去,问:“你又忘记拿钥匙了?”
闻淙一个激灵,蓦地转过头来,用一种警惕又戒备的目光看着宁琤。
分辨出是谁过来了后,神色里多出几分伤心和委屈。
反应这么大,闹得宁琤也有点紧张。他胡思乱想,看闻淙的反应,就知道他是偷偷跑回来的,那自己是不是应该……
“我家有备用钥匙。”宁琤问,“你要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