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奔波了一夜的云影在黎明来临前,带着星辰踏进了安州城谢氏的侧门。
待他一路疾行到谢无患院子的时候,接到小丫鬟通禀的邹嬷嬷和云兴连忙迎了出来。
几人在院子里碰了面。
云兴见到云影,赶紧走了过去:“哥,你怎的回来了?”
云影看他一眼没有答话,而后朝邹嬷嬷行了一礼:“嬷嬷,公子可曾苏醒?”
邹嬷嬷眸光一暗,摇摇头说:“不曾,可是出了什么事?”
云影看着眼前二人沉吟片刻,终是点点头将一直背在身上的包袱递了过去。
邹嬷嬷接过包袱,与云兴一道打开,入眼便是十余件熟悉的东西。
“这,这不是……”
邹嬷嬷和云兴认出包袱里的东西,满脸震惊的刚要开口,便听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
“你如此急切地赶回来,想必是沈姑娘那边出了事?”
孔禹丞也是才入府不久,原本在外院书房等着老夫人起身后有生意上的事情要回禀她老人家,不想竟听府上值夜的下人说云影方才回府了。
就此,孔禹丞便再也坐不住,直接起身过来了。
云影听到声音,面上难言激动地转过身去。
见确是孔禹丞来了,便见他连忙上前两步朝孔禹丞抱了一拳。
“孔先生……”
“别急。”
云影刚要将自己回府的意图与孔禹丞说明,不想话刚到嘴边便被他抬手打断了。
“你既这般急切的赶回来,想必是出了很重要的事。”
说着,便见孔禹丞沉吟片刻:“这样吧,现在卯时三刻已过,想必老夫人已经起身,不如你与我一道去老夫人院子里,将事情禀告给老夫人,请老夫人决断?”
原本,谢二爷还掌家的时候,谢氏内院尚有些许女眷,孔禹丞这类管事身份的人便不好任意出入内院。
只是后来谢二爷倒台,一应女眷均被清理出府。如今偌大的谢氏宅院内,除了谢无患外,便只剩谢老夫人一位主子。
又因着谢无患一直昏迷不醒,谢老夫人年事已高且行动不便。
于是,似孔禹丞这般时常有事要与主子回禀的管事便得了谢老夫人首肯,暂时可在内院行走。
云影听说孔禹丞要带他见老夫人,好似看到了希望一般,心头不由跟着激动起来。
便见他垂下手,赞同的朝孔禹丞点点头:“好,我立刻随先生过去。”
二人说罢,也不管邹嬷嬷和云兴有多好奇到底出了何事,转身一同离开去了谢老夫人那边。
谢氏宅内的事情如何发展,云影又是如何与谢老夫人禀报的,翠娘自是不知的。
自从那日云影在桑树林里消失后,翠娘便再也没有发现他的任何踪迹。
包括平时总会时不时离开自己身边,去外面玩耍的大牙近几日也都没再单独往外跑。
只整日跟在她身边,一副很是温顺乖巧的模样。
日子便就这般不咸不淡的过着。
许家人照旧各忙各的,翠娘也依旧和往日一样重复着自己的日常,一丝一毫的失落、郁闷都没有。
只是她虽然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许常念却发现,自从那位贵人送给翠娘的那些礼物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之后,翠娘晚间总要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许久方才能勉强入睡。
许常念觉出女儿的不对劲,想问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但看她白日总是一副轻松惬意的模样,许常念便知道她其实什么都不想说。
由此,许常念虽然担心,却也不敢多问一句,只悄悄地注意着翠娘的变化。
无论何事,都尽量顺着她的心意来。
时间很快来到三日后,这一日正逢书院休沐。
学子们不必早起上学,吃过早饭后的翠娘发现自己今日竟无事可做,于是便重新回屋,无聊的在床榻上躺下来。
只是躺着躺着,目光便落到了曾经摆满小玩意儿的窗台上。
看着那空空如也的地方,三天以来,翠娘心头第一次生出一种酸涩淤堵的情绪来。
此时的她,胸腔里好似被人塞了一大团棉花般,软绵绵的覆盖在那里,一口气进也进不去,出也出不来,堵得人发慌、难受。没过多久,眼泪便跟着不受控的流了下来。
翠娘安静的趴在枕头上,任由眼泪不停地往外流,连丁点抽泣的声音都没有。
从身后看去,就像是睡着了般。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日头又悄悄地升高了些。
翠娘看着窗户上变幻的光影打起精神吸了吸鼻子,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该这样。
事情之所以这般发展,本就是她自己的选择。
在决定将东西退回的时候她就应该考虑到,一旦走出这一步,她与谢无患可能就真的再也没有交集的机会了。
所以,即使如今三日过去,事情没有朝着她希望的发展,她也不应这般委屈、难受。
毕竟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换个角度想,早些退还了东西,早些看清他的心意,早些对此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不也同样是一件好事吗?
从此以后,她不必再有任何惦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