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咔嚓。
陆奥守吉行举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相机不停拍照:“咱那个时候,可没有这好东西。”
“本丸里的科技不比这时候的先进?”次郎太刀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性质不一样。”
1872年,日本第一辆火车正式运行,那个时候,坂本龙马已经去世五年了。
鹤丸国永买好了七张车票:“都拿好啊,待会儿车上要检票的。”
不远处闹哄哄的,药研藤四郎凭借优越的侦查瞧了瞧,似是有三个孩子在那边嬉笑打闹。
火车鸣笛,列车员提醒乘客上车,他收回视线,跟在物吉贞宗身后登上列车。
拜鬼丸国纲的黑脸所赐,没有什么人敢坐在他们身边,好在车上位置足够,一时间,这节车厢内竟只剩他们几人。
整辆车都充斥着鬼的恶臭,包括那张车票。他将票丢在桌上,眼神杀气腾腾。
“稍安勿躁。”物吉贞宗笑着说,“这次的鬼比之前遇到的都强,留下活口,说不定能问出点有用的消息。”
“不是你们说的,鬼王会灭口吗?”鬼丸国纲紧皱双眉。
“切断鬼与鬼王之间的联系,”药研藤四郎推着脸上并不存在的眼镜,“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研究课题。”
窗外,贩卖完便当的女孩转身离开,汽笛长鸣,神无坐在内侧,火车缓缓开动,她透过车窗看向外面不断后退的景物,车站的灯光很快消失在视线里,列车飞速驶入夜色。
次郎太刀已经开始喝酒,物吉贞宗提醒他少喝一点,花魁装扮的大太刀挥挥手:“唉,我这是借酒消愁呢。本来在车厢逼仄的空间内人家就放不开手,现在连酒都要见底了……”
狭长的车厢并不适合大太刀作战,甚至连太刀都感到有些束手束脚。
车厢门被推开,列车员走了进来。他的面色黯淡无光,仿佛熬了几个大夜般死气沉沉:“请出示您的车票。”
神无关上窗户。
七张车票被一一打孔,列车员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桌面上散落的车票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神无以及刀剑们闭上了眼。
“审神者大人,审神者大人!”管狐式神攀上少女膝盖。见她久唤不醒,小狐狸转而去叫付丧神们,“鹤丸殿下、鬼丸殿下!醒醒!还有药研殿下、物吉……”
“嘘。”一只戴着黑色露指手套的手按住了惊慌失措的狐之助,“闭目养神一会儿,不是挺好的吗?”
“你们没有中术?”狐之助惊讶又惊喜,心放下了一半。
“中了,但挣脱了。”鹤丸国永揽住神无,让陷入昏睡的少女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不是什么复杂的术式,不过挺有意思的。”
“那审神者大人为什么还不醒?”
“大概是因为,她做了一个美梦吧。”
梦中,神无看到了神乐。
春日的草地上开满了各色野花,黑发赤瞳的女子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伸着懒腰舒适地躺在柔软草坪上。
微风刮过,神乐眯着眼睛,向天空伸手做出抓握的动作,对坐在一旁的神无说:“喂,你说自由是什么感觉?”
若是从前,神无一定会以“工具论”作为回答。但她太久没有见到神乐,太久没有看到她的笑容了,以至于那样的回答变成了残忍的亵渎。
她不想在这种时候破坏气氛去伤神乐的心,哪怕这只是一个梦。
神无的心愿只有一个。
“神乐会获得真正的自由。”
她在梦中对神乐的幻象发誓。
“你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听到神无的回答,神乐投来诧异的目光,忍不住嫣然一笑,“不过你说的没错,毕竟我可是风啊,是自由的风。”
她展开折扇,随手一挥。
风刃之舞撕裂梦境,此地唯余一片雪白。
梦醒。
入眼所见,车厢墙壁、天花板和地面被突然冒出并快速生长的肉块包裹,他们像是被鬼一口吞进了肚子。神无默默远离墙壁,将双腿缩至座位上,付丧神们已经散至各节车厢,鬼丸国纲更是直奔车头,只剩次郎太刀守在神无身边。
“主,我们被抛下啦~”大太刀笑眯眯地往她身上一靠,“他们好过分哟~”
其实神无并没有承受多大压力,次郎太刀的下巴虽然蹭着她头顶,但并未将重量交给她。他一只手按在刀柄上,余光见触手袭来,大太刀在他手中灵巧地舞动。
“噫,真恶心。”断掉的触手掉在地上很快消散,但仍有触手源源不绝。
铜镜在手,神无关注着刀剑们的情况。
近侍离开身侧,正是因为在车厢内,太刀相对于大太刀来说更好施展。只是等待神无苏醒,由次郎太刀来应对眼前的情况绰绰有余,鹤丸国永自然是去保护更要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