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晚,雾散人却未归,三日月宗近本就担忧,见狐之助惊慌失措地独自跑回来,还未待它开口,便冷声道:“带路。”
半途,他们遇到了出来夜游的鹤丸国永。考虑到他是可以信任的,且多一个刃多一份力量,三日月宗近将情况简洁陈述。
“糟了。”白色的付丧神紧握刀柄,清亮的声音冷凝,“是髭切。”
袭击者要是别人倒还好,可他们这些刀龄以千年计的,从来不乏手段与机巧,其中髭切又因其经历,比旁人更多了份狠厉,他是真的会去伤害、也是真的有可能伤害到神无的。
想到此处,鹤丸国永的脚步更快几分。
狐之助趴在三日月宗近肩上指路,两刀一狐很快赶到山谷。
“审神者大人!”待看到谷中情形,管狐式神焦急呼唤。
“嘘,不要吵。”髭切脸上挂着慵懒而漫不经心的笑意,眼角金色蛇鳞尚未褪净,语调温柔缱绻,将怀中昏迷的少女放到树下,“姬君睡得很香呢。”
下一刻,刀声嗡鸣,刀光瞬起,刀影重叠。
三日月宗近手中之剑第一次带上杀气。
趁髭切与三日月宗近战斗之际,鹤丸国永上前拉开髭切的外套为神无检查。
虽然少女身上衣衫皆被利刃割开,但破损处露出的肌肤白皙无暇,并没有伤口与血迹,与此同时……也没有心跳。
宛如一具尸体。
牙根紧咬,鹤丸国永用自己的斗篷从头到脚裹住神无,抱起她全速往本丸赶去。狐之助趁乱叼起镜子跟上。身后传来不间断的轰隆巨响,树木被拦腰折断,两振太刀的战斗将整片山谷夷为平地。
人未至声先到。
“药研,快来看看她!”
鹤丸国永如一阵疾风闯入粟田口部屋。
凌乱的脚步声响起,时之政府配备给审神者的仪器被取出,时隔多年再次投入使用。经过科学和玄学两个方面的各种检查,得出的结果令药研藤四郎神情凝重。
“……没有心率,不就是死了吗?”看着检查单,五虎退犹豫几秒,抱住仅存的两只小老虎怯怯出声。
“不,确切地说,”药研藤四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审神者根本没有心脏。”
“有没有心脏并不重要,现在的问题是她为何昏睡不醒?”
“我以为心脏问题才是最重要的?”身穿白褂的短刀诧异道,“人类如果失去心脏……”
“但你也知道,她是付丧神,不是人类。对于付丧神来说,本体比心脏更重要。”鹤丸道,“不然她的其余指标不可能是正常的,不是吗?主被髭切袭击了。”
“她的血被吸干了吗?”问出这个问题时,药研藤四郎显得十分冷漠,“既然有了人类的外表,当然也会拥有人类的弱点。失去心脏和全身血液,哪怕是我们也要死亡,但审神者还活着,只是难以醒来。如果和这些没关系,那就只有诅咒了。你不觉得这很熟悉吗?”
——膝丸是为什么碎刀的,髭切又是为什么变成蛇的。骨喰藤四郎是怎么葬身火海的,鲶尾藤四郎又是怎么将自己活成了他的。
“什么很熟悉?诅咒吗?”小短刀们七嘴八舌地追问这位粟田口短刀中的哥哥,“那个人、第二个人就很擅长诅咒……”
他们不清楚源氏兄弟具体遭受了什么样的伤害,一期一振暗堕后,鸣狐和药研藤四郎将剩下的小家伙们看得很紧,但这些孩子也知晓将他们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的手段。
“名字是最短的咒,刀剑的名字亦承载着主人的寄托。可因为名字太多,髭切先生总是记不住弟弟叫什么呢……那么如果改变形貌,髭切先生是不是也会忘记弟弟的模样?”外表斯文的男人语调含笑,只是那双浑浊的眼睛偏执而又神经质,“真巧,我也有同样的烦恼,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每次转世都会忘记我,所以我一直致力于解决这个问题。或许我可以帮助您哦,为了不忘记弟弟,请加入我的实验吧。”
作为诅咒师的第二任审神者挑选出一对对兄弟,为了自己的目的,研究名与形的诅咒。
髭切其实并未答应,对他来说,名字什么的并不需要太在意,可这却成为那个人选中膝丸的理由。是他没有照顾好弟弟,如果不是膝丸拦住了他,他当时就要拔刀弑主。
当初髭切替膝丸承担下一部分诅咒,如今这些诅咒又通过毒液流入了神无体内。
鹤丸国永虽然在第二位审神者死亡之后才来到这座本丸,但唤醒他的人为了拯救本丸而来,自然将信息都调查得很清楚,他作为第三任审神者的左膀右臂,也将这些信息了解得透彻。
闻言,他的表情黑沉下来。
只盼这很小一部分诅咒,不会对主产生什么影响……这样一位看起来无情无欲的审神者,会拥有什么值得她在意的重要之人吗?
三日月宗近没有和髭切纠缠太久,他不放心将神无留在部屋,但除他之外没有刀剑能进入天守阁结界,狐之助又帮不了什么忙。
面无表情走进房间的付丧神已经得知了诅咒之事,房间内,神无看起来睡得很安稳,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