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卫老夫人乐呵呵应道,拉过她的手,视线在两人之间转着。洛瑜只好扯开别的话头,温声说起别的事儿来。
祁凛彻本就是个少言的性子,他静坐在一旁,两手搭在膝上,眉间未见不耐之色,听着祖母和洛瑜之间的对话。
“三郎,”卫老夫人朝他摆摆手,打发他,“罢了,你这过来同祖母说不到两句话,净杵那儿坐着,回院儿里忙你的去吧。”
祁凛彻说好,看向身侧之人,又遭来卫老夫人一记挪揄:“行了,祖母再跟阿瑜说个两句话,就放她回去。”
待人走后,洛瑜才猛地扑在锦被上,无奈道:“祖母又在拿我打趣儿了。”
卫老夫人摸着她的发顶,叹了口气,“祖母瞧见了。三郎定是没个轻重……他这般折腾,你可还受得住?疼不疼?一会儿让余嬷嬷拿点伤药过来。”
洛瑜稍稍侧头,露出半张绯红的脸,说道:“祖母,你可知,夫君今日就这般在外头……招摇了一整日呢,教人看了笑话,定以为他夫人有多……放荡轻浮呢。”
“就三郎这凶巴巴的脸,谁人敢看他一眼不成?”
卫老夫人乐了乐,开解她:“好了,不必想得太多,他这约莫也是头回经人事,自个儿还没明白过来呢。”
“唉……”洛瑜声音闷闷的,“祖母,我昨晚……也不知自己掐得那么用力呢,他脖颈上全是挠痕了,这得几日才褪能得下去呢。”
“所以祖母才说嘛,三郎没个轻重也不知怜香惜玉,依祖母的话,你挠得好,就叫他疼着,也让他……”
洛瑜:“可是祖母,夫君说他不疼……”
“……这皮实孩子,”卫老夫人眼角一抽,“祖母刚刚就该好好敲打叮嘱他一番,才放他回去才是。”
说着,她精神有些不济了,拧着的眉头一直没松开过,长长吁出口气:“罢了。如今见到你们慢慢有了接触,三郎也时常回府来了,祖母很是欣慰。阿瑜,怎么过日子终究是你们夫妻二人的事儿,祖母也就不掺合了。快些回去罢,祖母这会儿睡意竟上来了,困得慌,你莫要守着了,也要担心身子。”
洛瑜立即抬起头,轻声唤了句“祖母”,眼眶涌上来的热泪顷刻模糊了视线。卫老夫人摸了摸她温热的脸颊,说:“不必担心,祖母睡一觉就好了,让余嬷嬷进来罢,明儿一早你再过来。”
余嬷嬷进来服侍卫老夫人躺下后,洛瑜又静静待了一阵才离开。
……
回到熙止院,云萝见她唇色苍白,忙递过来一个袖炉,边扶着她往里走边问何时摆膳。
“我这会儿没甚胃口……”洛瑜走到房门口忽然停下步子,祁凛彻下值回府应当还未用过膳食,便道:“给夫君摆上吧。”
云萝:“好,奴婢这就去。对了,娘子,三爷回院儿里后就去了书房。”
“书房?”
洛瑜愣了愣,刚抬起的步子又止住了,转而朝西面走去。
因着三老爷带着林姨娘远在南昌府任事,祁凛彻此前又常年不回府,熙止院里各处起居厢房、书房、库房等几乎都落了厚厚一层灰。小厮嬷嬷们看人下菜碟,惫懒得很,也不常打扫。
还是两人成婚那段时日,院里才手忙脚乱地开始囫囵清整一番。洛瑜本就不是个强势的性子,只交代下去让下人们隔段时日扫洒即是,那会儿心里头思忖着,反正祁凛彻少有回府,一切如常就好,况且她大多数时辰也都是待在明善堂。不过她循着自己的需求,倒是在空落落的前院儿里栽种了些花苗绿植和草药。
这会儿一听祁凛彻去了书房,她倒不担心下人躲懒没有认真清扫书房,因那书房本是作四郎温习课业之用,她偶尔会过去抽检,不过四郎静不下心,常常学不到半个时辰就闹着要出去玩儿。
书房前栽了棵小桂花树,经昨儿一夜的狂风骤雨,枝桠垂弯,花瓣混着雨水零落在地。
她匆匆扫过,视线刚转到书房门上,门就立即从内打开,一个清瘦的人影儿跑将出来,乍一见到她,又惊又喜:“三嫂?三嫂!”
“四郎?怎么慌里慌张的?夫子布置的课业可完成……”
“三嫂,”四郎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她跟前儿,压着声儿紧张道:“三哥正在里头呢,好吓人,三嫂你别进去啦。”说罢,飞也似地跑开了,“我我我还是去找祖母吧!”
“哎——四郎!祖母睡下了……”
洛瑜伸手拉他,却抓了个空,那个人影儿踩着积水眨眼就窜出去几步远了。
无奈,她只得进了书房。说是书房,实则里头并无多少藏书,书架子上空荡得很,胡乱散放着一些书册典籍,都是四郎的。这两日降寒,云萝备了个炭盆给四郎温书习字时取暖,房门一敞,凉风呼啦啦钻进来,炭火星子燃得更欢快了。
她轻阖上门,视线一转,待看清人后,不由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