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椿和答应又忍不住小声抱怨:“你刚刚都不叫我茂茂了。”
赵元青见他还得陇望蜀,语气平平地开口:“我今年才三十一,你呢?”
燕椿和一听这话干脆赌气回身拉上被子躺了回去,让赵元青只能看到一个头顶,甚至脚也缩了回去,不挨着她了。
他知道赵元青说话算数,明天说来就肯定回来,心中安定的同时又生起气。
虽然他也喜欢蛟肠谷的板子,但赵元青凭什么不拿那个板子?
还不是因为那个板子和尺玉有关系?
还说他年纪大,她自个怎么不嫌自己生的晚?
简直越想越气。
赵元青看着他刚刚的反映和露出的发丝觉得好笑,但也不忍让他这么堵着气,干脆下了榻蹲在他旁边轻声问道:“不憋气吗?”
他把身子往里缩了缩,换了个面,背对着赵元青。
赵元青心想我徒弟八岁以后就不会这样了,你个百岁老人竟然还这么幼稚。
但嘴上还是哄他:“转过来吧,理理我,我再给你变一个,好不好呀?”
说完自己失笑,感觉自己也幼稚起来了。
燕椿和才转过身子看她,他眉眼含怨,十分可爱。
“再摸摸袖子。”她伸出右手。
燕椿和修长的玉手从被子中伸出来,高傲地摸过去。
细细摸了一下,一顿,又再摸了摸,怒气冲冲地朝她说:“没有!”
赵元青反而故作笃定:“你再摸摸。”
他怀疑看她一眼,但还是忍不住再摸上去,这次是细细摸过去的,手突然再一顿,刚想收回被她用右手握住手臂。
另一只手拿上来,燕椿和一瞧,是一只十分潦草的竹篾编成的小狗头,通体发黑,带有白泪。
燕椿和顾不上握着的手臂起身怒目而视:“你给我垫子拆了?”说完自己反倒没憋住笑,咬着唇,下睫毛还湿着,灯火映着晶莹似露珠般的残泪动人。
他今日特意在这榻底下铺的墨竹垫子,上面再叠加软垫。本来想让赵元青瞧瞧这种竹的。
赵元青看他笑了,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明天给你买一个,别气,我没骗你,真的没有了。这现编的,因此才让你空着摸了半天。”
他接过小狗,摩挲着垂着眼同她讲:“这个榻沿不舒服。”
赵元青闻弦歌知雅意,把垫子放到自己腿上,反正之前都躺过一回了。
“来吧,茂茂。”说罢再拍拍垫子。
这回燕椿和才像是满意了,掉了个头,躺到垫子上。
他这一闹有些困意,想强忍着不想让赵元青看出来,因还想同她一起看太阳升起。他知道这是赵元青选东边的原因。
但声音还是没忍住带了些模糊:“元青,再同我说说你以前,好吗?”
赵元青望着鱼肚白的天边,拍了拍他,这次给他讲了幼时去田埂边抓稻花鱼,琼州虽然靠海,但也有些能种植的地方;
讲了夏夜里去抓萤火虫,发现萤火虫白天不亮,搞不清楚原理,祸害了好多;
讲去打猎时一开始不懂乱抓,抓到了带幼崽的母黑脚狐,它哀叫似有灵性,她太饿了,但最后还是把它们放了;
一直讲到太阳初升,光照大地,天边有早起雀鸟飞过,不知它们是不是要落在陈小圆的身旁。
燕椿和睡着了。
这次是她一个人看着朝阳初生,彩霞环绕,可心里却觉得依旧很圆满。
赵元青弯起腰抱着他放到屋内的床上,细细给他盖好被子,忍不住用手抹去了他眼角旁依旧残留的残泪,抹完后不知为何又觉得心惊。
怔怔地看了他两息。
找了纸笔留了字条,开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