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这也不全是他的错，他本想通过与王后结婚顺理成章的接收这个国家。可那个女人却无比狠心，不论他说出多好听的甜言蜜语，带来多有趣珍贵的物件，她总是背对着。

无情的、冷酷的、视他如蝼蚁一般的芙朵拉。

还有与她几乎如出一辙的女儿，毒蛇一样的女人养出了毒蛇一样的女儿。有时，看见艾露拉从阴影走出来与他问好，他会不自觉地流下冷汗。

既不温顺，也不谦卑的目光直直注视着他，如同刀锋那样，割上一刀，便会血流不止。

他害怕这一切，害怕两个女人的成长。

十三年前，他与海贼联合，原本的计划是将王与王后杀死，由他抚养她们三岁的女儿长大。谁知，本以为会成为强敌的王死的如此轻易，不曾放入眼帘的王后却拿起武器，与她的侍女几乎将突入王宫的海贼们杀尽。

看到王后还活着的那瞬，涅瓦尔拿着武器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他想杀掉她，若王后还活着，接管这个国家的必然是她。她的武力也超出了他的想象，涅瓦尔不会忘记当时王后的眼神——那是战士的眼神。

好在，那份眼神只出现了一瞬。她似乎全然被侍女和其他人员的死亡给击倒了。

芙朵拉不问世事，涅瓦尔小心翼翼地推进着他的计划，培养他的势力。最初的几年事情顺利得超乎他的想象。平民们实在是太蠢了，说几句好话，给些蝇头小利，就把他当作英雄一样捧起来。

但这份顺利终究也有到头的时候，不知从何时起，他觉得赞颂自己的声音少了很多，在街道上巡视时，涅瓦尔察觉有些女人用审视的眼神看着他。可当他回望过去，那些神情忽然地消失，她们又开始和路人唠叨起来了。

他看到剧院里自己的剧目上演时，席下不再座无虚席。他也看到，有许多其他的剧目上演。荣耀如同昙花一现，好在口袋里的进账是真实的。

涅瓦尔不太清楚问题出现在哪里。从明面上看，他依然是中转站之岛的代理者，地下世界的统治者。他的左右手把这些称之是必然的，褪去狂热的情绪后人们需要的是普通的生活。便不会放太多心思在他人身上。而作为一个国家的领导者，被民众议论也在正常不过。要知道就算在海军内部，也有人只支持其中一个大将，不喜欢另两个呢。

涅瓦尔把这些不适感的产生归结于这是他第一次得到如此高的权力，以及一些对芙朵拉的难以信任。即便找理由把武器从她身边拿走，即便知道她的手受伤不可能难以如当初那样战斗，他依旧难以忘记，那个充满杀戮的夜晚，芙朵拉与他同样，是站在杀戮者的一方。

时间推进到这个夜晚，他假装睡觉，实际却是偷偷去往艾露拉剧院。

他的左右手没有武力，纯靠脑子给自己拼到这个地位。因此也有着脑子好的人的一些通病：容易想多，疑神疑鬼，不把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就没有安全感。

因此，地下通道有着不少他安置的映像电话虫。

从下午收到了新的奴隶商品，到她们的计划，剧院监控室的人十分清楚。

那要怎么做？当然不是直接逼问那个新奴隶，而是放长线钓大鱼，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海贼这么大胆，来挑战他的权威。

结果可真是钓到了不得了的鱼，他的好养女，居然一直在密谋推翻自己。这一切的计划从何开始已不可究，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解决这一帮人。

他又想起了之前总是盘旋在他脑中的想法：海贼袭击中转站之岛，死伤惨重，他再度成为英雄。

正好这群人中间也有海贼，混战中，艾露拉死去也很正常。至于王后，解决了这群人，自有时间处理她。

他渴望着再次身披荣耀沐浴在众人崇敬的目光中。因此午夜时分，涅瓦尔便从房间的秘密通道潜入了艾露拉剧院。

他会在那里的舞台上等着她们，为她们迎来终点。

*

收到消息后，艾露拉并未选择撤退。事实上，当芙朵拉的消息传来，三人便明白，中间必定有一个环节出现了错误。

事已至此，寻求到底哪个地方出错了毫无意义。她们必须得立马商讨出接下去的对策。如果涅瓦尔出现在这里，最坏的状况则意味着他知晓她们全部的计划。此时后退必定不会有好结果。

特蕾西娅沉声道：“我们必须往前走。”

到了这种地步，安蜜儿的不安反而散去了。反正最坏的情况都摆在眼前，在害怕也无用。

“我赞同特蕾西娅的话。”

艾露儿苦笑了下，“你们都这么说，我当然也不可能回返。”她思索了片刻，接着说道：“母亲那边并未传来战斗的声音，她们目前应该是安全的。剧院外的事我相信母亲会处理，我们在内部，唯一的目标是涅瓦尔。必须打倒他。”

成王败寇，谁赢，谁才拥有最终话语权。

三人达成共识，推开了那扇通往剧院内部的门。门后的房间是一间弃用的杂物室，灰尘遍地。特蕾西娅细细聆听了会，说道：“很安静，没有人。”

安蜜儿看着通往走廊的门，思索道：“如果涅瓦尔没有在这里安排部下突袭我们……芙朵拉王后说涅瓦尔来了这里，那么，他是想要亲自解决我们吗？”

特蕾西娅看向艾露拉：“你觉得他会在哪里？”

“你们觉得，剧院内哪处地方最适合战斗？”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