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无言地对视着。

弗提亚看着她，像看着新奇的玩具，也像猛兽看着她的猎物，也更像在她身上探寻着什么。她说：“那个女孩没法保护你了。”

特蕾西娅回她：“我不能一直处在她的保护之下。”

弗提亚又不说话了。她们互相看着对方很久很久，久到前排的海贼们开始表演假打，晕过去的海贼醒过来悄悄溜走，她才坐下来，问：“你是怎么杀掉圣母的？”

特蕾西娅坐了个插心口的动作，“就这样，用刀。”

“巨人族不会原谅你的。”

“我不需要他们的原谅。”

“你害怕吗？”

“我更害怕不反抗的自己。”

弗提亚的神色颤动了一下，她垂下双眸，问：“可是，你要怎么反抗？”

特蕾西娅觉得，弗提亚并非在问她。于是她没有回答。

弗提亚自顾自地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一段时间，然后又忽然的回过神来，继续抬眼问她，“你认为我漂亮吗？”

特蕾西娅怔了下，她迟疑道：“以世人的评选标准而言，你是美的。”

“那以你的评选标准呢？”

特蕾西娅摇摇头，“我不评判这些，我只知道你很强大。”

弗提亚捂着脸吃吃地笑了。

“为什么不评判这些？”

“都是些没有用的标准。”

弗提亚缓缓承认道：“……是的，你说的对，世人口中称赞我的美，其实是没有用的。所能得到的，也不过蝇头小利。但他们总是很狡猾的，把这些美貌说是你的无上荣光，小利包装成大利，不知不觉间，不甚清醒的女人也就信了。”

她叹了一口气，“但看看我，得到了什么呢？因美貌对我心生欢喜的女人，会把我卖掉，只因我的这幅容颜会入那些贵族们的眼；因我这幅美貌而表示满意心动的贵族，并不会在乎我内心的想法。不听话，就会留下伤口，如若有其他贵族看中，便会为了自己的前途献我过去。”

“所以，我明白，有些事情错了……”

“不过是蝇头小利啊，真正重要的权与力，并不会因为一个女人的美貌而让她得到。”

“所以，我需要的不是世人对我的赞美，而是恐惧。”

她的神色瞬间阴冷起来，周身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特蕾西娅感觉双腿发软，背上似有千斤重，强迫她跪下去。

“我要所有人都害怕我，臣服我，恐惧我。可是你——为何不愿下跪？”

“你会让纳西亚也对你下跪吗？”

周遭气势愈发沉重。

“不要提那个女人！”

“你恨她吗？你觉得她没有保护好你吗？”

弗提亚的右手瞬间化为烈焰，似要朝特蕾西娅袭来，但在最后一秒，她又收了回去。

“真是，我为什么要跟一个小孩子置气。真幼稚。”她嘟囔道，随后又恢复正常语调，“纳西亚已经做到了她所能做到的全部，我不恨她。我只是厌恶这个死气沉沉的世界，真该有海水倒灌，把所有岛屿都吞没。”

“海水不会倒灌。”

“是啊。”

“所以你想用火烧掉这一切。”

“嗯？”

特蕾西娅质问道：“弗提亚，神秘人物和宝物是真实存在的吗？还说，那只是你编造出来的谎言。为了获得世人对你更多的恐惧？”

弗提亚平静地看着她：“这只是你的一个猜测。”

“为什么要让纳西亚提前离开这里？”

“虽有自保之力，但独木何以撑舟。”

特蕾西娅不再发问，她已经得到了答案。

“纳西亚是一个很好的医生。”

“……她一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