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们走吧。”
*
安科西·卡拉布莱尼喜欢喝酒,喜欢喝颜色最浓烈的红酒,在透明的杯子里微微晃荡的红,像极了那些不听话镇民身上流出来的血。
他不喜欢鞭打他们,也不乐意处罚他们。安科西·卡拉布莱尼讨厌痛苦,同样地也不愿意将痛苦施加他人,所以,他会让士兵干脆利落地杀掉所有违背他命令的人。
他去过每一场处刑,然后在尸体的身前留下泪水。
他喜欢这种时刻,这让他深感自己所拥有的贵族荣耀是如此值得赞颂——高贵的血统,高尚的道德——镇民们大气不敢出地跪在他的面前——理所当然,理所当然。
所以他此刻也非常心痛,当他用百分之一百的贵族礼仪对待镇民们时,竟然还有镇民躲藏起来不愿意缴纳天上金。
不过,他其实也知道这种事注定会发生。
这种事每一年都会发生,因此征收天上金的那几天日子既让他快乐又让他痛苦。安科西并不明白,为伟大的天龙人奉献上钱财,有何不好呢。
最高贵的人才能享受最顶级的生活。谁让他们的血脉注定没有这种东西。
安科西十分高兴在这个小镇上,还有人能明白这种道理,为他带来躲藏起来的镇民们消息。这让他免去多余的心力操烦这件事。
他相当痛快地召见了对方。
那是一个瘦弱的女孩,穿着宽大的衣袍,头发凌乱,脸上有脏灰,看起来不过十岁上下。
他皱了眉头,心想等对方说完可以赐给她一个在仆从那里洗澡的恩赐。
“你叫什么名字?”
“大人,我叫特蕾西娅。”
“啧,大声一点。”
于是对面的人稍稍提高了些许音量,但总体而言还是非常小声。
平民的素质,确实不行。安科西想着,大发慈悲地招了招手,宽容地说道:“过来一点。”
“好的,大人。”
他看着她走近,一点点一步步缓慢靠过来。他忽然想到,这个人的身上怎么没有和她身份相符合的臭味呢。
但他来不及多思考,利光一闪而过。
*
特蕾西娅想,似乎所有人都觉得杀死一个人很难。但她在杀掉圣母的时候就知道了,当对方的手中没有武器,而你却握有致命的利器时,杀,便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了。
只要舍弃掉那么一点点的害怕,那么一点点的犹豫,那么一点点的……过往刻在记忆与灵魂上的道德。
“但既然你也从未把我们当作同等的人看待,留着那点微乎其微的道德有何作用呢?”
她出手的动作很迅速,很利落,快到对方的喉管只来得及喷出鲜血,而发不出叫喊。
特蕾西娅紧紧握着刀,她明白,这不是战斗的结束。门外,屋外,还有拿着武器的士兵。这是个序幕,她整装待发,退无可退。
她和长面包花了差不多一个下午的时间逛完了这座小镇,知道了这座小镇的实际掌控者,知道了天上金的去向,知道了这座华丽的宅子里主人的兴趣爱好。
现在,黄昏将近傍晚的时刻,她的任务已经完成,只剩下等待。
等待长面包引起骚乱,减少她这边的敌人。
火,即将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