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江渲吃饱喝足休息完后,时间已至下午。午后阳光正好,不由得让人心情愉悦,且懈怠。
江渲一路慢悠悠回了王府,甚至还有空去南街买了几包点心。
秦岚的信鸽已经先一步到了王府,不知说了些什么,但雪茶与杨舟罕见地等在了王府门口,看见江渲时朝他挥了挥手。
“公子回来了。”雪茶最先从王府台阶上走下,伸手接过江渲怀中抱的那堆点心,眨了眨眼。
江渲本还有些意外,但在看到站在杨舟肩上那只信鸽后便了然,面色不变,自然地跟着他们一起进了王府。
门口周围有不少侍从正在干着活,跪在地上擦地的,清扫落叶的,清理台阶、柱子的,他们听见从门口传来的脚步声时悄悄抬头看了一眼,随后又低下头,偏了偏身子,背对着江渲几人,恍若无闻。
江渲用比平常说话更高一些的音量对身旁杨舟说:“去给我准备套衣服,今日我要进宫。”
音量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在庭院中打扫的人听见。
仗着自己戴着面具,以及周围人都不敢抬头看,杨舟面无表情,只有语调带上了疑惑之意:“进宫?公子要如何进宫……杨舟多嘴,但如今……都不安定,公子何必去趟这浑水。”
江渲看了眼杨舟,低斥一声:“不该问的少问。再说,不过一时失势,只要太后旨意不下,就尚有翻盘之机。”
看着周围手中动作缓下来,竖着耳朵静静听着这边动静的侍从,江渲勾起嘴角,不紧不慢补充道:“锦上添花的事谁不会做,终究比不上雪中送炭,不离不弃的情谊。”
杨舟面不改色地看着江渲,虽然知道没有人会抬头看,但江渲从语调到神情姿态无一不真实,似乎还有点乐在其中。
“明白。”杨舟应了一声,在江渲眼神示意下又接着问:“公子可用过午膳了?今日公子起得早,不如歇歇吧?”
江渲话音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下一秒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道:“是有些累了。也好,你落日前定要唤我一声。”
雪茶跟在二人身后,手上拿着点心,并不言语,江渲与杨舟两人一边聊,一边往主院走去,没两句的功夫,三人身影便消失无踪。
其中一位拿着扫帚,正在清扫落叶的侍从在脚步声消失后抬起头,与不远处跪在地上擦地的侍从对上视线,随后,拿着扫帚的侍从表情严肃地点了下头,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到自己后悄悄放下扫帚,慢慢往门口退去。
而跪在地上擦地的侍从则拎着水桶移了移位置,用自己的身体填补了原本清扫落叶那人的空缺,乍一看消失一个人也并不显眼。
二人动作悄无声息,配合无间,自认可以瞒天过海,殊不知在主院那棵虽然蔫黄,但长得高大的柳树上站着个人,静静目睹着这一幕。
杨舟目光如鹰,神色无波无澜。那悄悄离开王府的侍从在街道上东躲西藏,很快便窜到另一条街上,一路走去,竟也没被人发觉异常,当然,这一切都被站在高处的杨舟尽收眼底。
在那侍从的身形彻底消失后,杨舟飘飘然从柳树上落下,走进主院。
主院大殿内,江渲正坐在桌边喝茶看书,神情自若,看见杨舟回来随口问了一句:“老鼠出洞了?”
“只出去了一只。”杨舟声线平稳,回答道:“单看路线,并不能判断究竟是二皇子还是三皇子的人。”
“这还用判断?”江渲闻言没忍住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脸上尽是嘲讽之意,说道:“我前一秒刚说完话,下一秒就敢背着人偷溜出去,真当王府中所有人都是睁眼瞎。如此蠢才,除了二皇子,我想不到第二个人。若猜别人,那人都要告我一个狗眼看人低的状。”
杨舟:“……”这么说其实也没错。
“去查查那人身份,何时入的府,入府后与谁交往密切,宁可杀错,不可放过,整理出份名单来,不要妄动,装作我们也是个没有发觉的蠢才。”江渲开口吩咐道。
杨舟应了一声,并未离开,静静等待江渲第二个吩咐。
江渲左手搭在软榻后方窗户的窗沿上,手背撑着头,视线投向院外,看着在光中晃动的柳枝微微出神,顿了两息后接着补充道:“三皇子的人更警惕些,不会第一时间动作,但等我离开王府后必会将消息告知三皇子。”
“公子真的要进宫吗?”杨舟本以为江渲说这话就是做个样子,毕竟既放出了个要入宫的假消息,那他本人必定得待在王府,否则岂不是坐实了情报?
但听江渲语气,好像还真打算入宫一样。
“我当然得去。”江渲放轻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狠厉:“不必担心二皇子,给他挖个坑,他自己就会跳进去——但三皇子不一样,三皇子疑心重,哪怕是自己亲自埋入王府的眼线,他也不会尽信,必会再派自己的人,甚至是亲自查验一番,确定情报无误后才会进行下一步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