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渲瞳孔一缩,秦渊口中“他身边的小姑娘”,估计就是雪茶。
雪茶内敛,不爱与人交流,最常陪在她身边的只有柳娘。
“……什么意思。”江渲皱着眉,望向秦渊。
“字面意思罢了。”秦渊依旧是一副不咸不淡的表情,端起放在桌上的热茶浅啜一口,提醒道:“带走她的人很粗鲁,想必来者不善。你若想救人,可得赶快些了。”
江渲猛地站起身,甚至来不及道谢,就匆匆离开了小亭。
江渲起身时带起的气流扰乱了秦渊热茶上缭绕的白烟,秦渊吹了口气,将扑向面部的热气吹散,摇了摇头,视线落在手中晃动的茶盏上,叹道:“年轻人啊,总是急急躁躁的。”
红白色宫墙蔓延至远方,无穷无尽往前延伸,一眼望不到头,好像无边际的海一样。
江渲从未觉得出宫的路这么远过,只恨自己不能跑得快一些,再快些。
三皇子是故意在那等着他吗?江渲步伐不停,大脑也在飞速运转。
柳娘在京城躲藏十余年依旧安然无恙,怎么才来到秦岚的王府没几天就叫人抓了去?
江渲首先怀疑的就是秦渊。毕竟秦岚说过王府中有秦渊的眼线。
但如果秦渊想从柳娘口中撬出后宫秘密,大可悄悄让人绑了她,没必要大费周章再把这个消息告诉江渲。
若不是秦渊,那还会有谁?
江渲匆匆出了宫,一路飞速赶回王府,心中焦急,面上不显。
在秦岚王府门口,有个人正搓着手不住绕着圈,面色焦急,时不时抬头往远方看一眼,在看到江渲的马车时面上一喜,赶忙迎了过来。
“陈公子怎么来了?”看见来人,江渲有些意外,但他急着有事,下了马车后便往王府中去,匆忙道:“失礼了,陈公子,但我现在有急事,你若不急,可先等上我一等。”
“我正要和你说这事儿呢!”陈凌云顾不上礼仪,拉过江渲衣袖,将他拉至一旁偏僻角落,急声说道:“我祖父不知从哪儿得知柳姨娘还活着的消息,趁着柳姨娘和雪茶出门,直接喊人绑走了两人,等我得到消息再赶来时已经晚了!”
江渲动作顿止,眉心拧起。
居然是陈凌云的祖父。
“你也不知道她们在哪儿吗?”江渲问。
“我要是知道,现在就赶着去救人了!”陈凌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抓耳挠腮,衣裳微皱,显然是急匆匆赶来的:“我们动作得快一点,祖父下手不留情,上次让柳姨娘逃了,这回肯定会严防死守!”
江渲深吸一口气,静下心来,抬头问陈凌云:“你祖父要杀柳娘,只是因为她一位烟花女子,怀了你爹的孩子?”
听到这话,陈凌云突然安静下来,被江渲目光烫到一样缩了一下,沉默几息,一咬牙,直言道:“不是!”
“你应该已经知道姨娘的真实身份了,那也应该知道,柳娘带着淑妃真正的死因,更是太后不足为外人道的意图。”陈凌云压低声音,飞速道:“若要让太后知道姨娘没死,定要派人亲自看着柳娘咽气——太后多疑,和柳娘亲密接触过的……也难逃怀疑。”
“……所以你祖父为了保全家族,要先下手为强,将柳娘杀之?”
陈凌云点了点头,“原本我以为姨娘待在王府,有四殿下帮忙掩护一二,想必能够安全无虞……”
“但是偏偏……”
“偏偏就在我与秦岚都不在,而雪茶刚好与柳娘一起出门时,叫人钻了空子。”江渲冷声接上陈凌云的话音,只觉头疼:“你找过陈府了?”
“……我刚从府里出来,我确定祖父不在府中。”陈凌云点头肯定到。
“在这偌大京城中找两个人,和大海捞针有何区别?”江渲闭着眼,抬手揉着眉心,只觉太阳穴突突跳。
——
皇宫中。
秦岚绕着宫墙走了两个时辰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线索,觉得自己很蠢。
此刻已过午时,临近下午。
秦岚随意找了处阴凉树荫坐下,放松靠着树干,静静看着面前泛着金的宫墙。
周围很安静,为避免被人察觉,秦岚选了条偏僻小路。
走了这么久,秦岚也有些疲惫,他在树荫下闭上眼,放空思绪。
忽的,秦岚听见一道小孩的嬉闹声。他睁开眼,看向旁边发出声音的宫殿,站起身。
这座宫殿年久失修,红漆脱落,大门上了锁,不像有人的样子,秦岚一度怀疑是否是自己的错觉。
但当秦岚走近后,他再一次听到小孩的声音。这回秦岚没有犹豫,退后两步,利落翻上了墙。
——随后,他看见一个身着锦衣,莫约五六岁的小孩正蹲在荒芜宫殿院中,用手刨着土,身旁还放着个球。
小孩听见风声疑惑回过头,就看见站在宫墙上,蓝衣猎猎神色冷淡的秦岚,被吓一跳,摔了个屁股墩。
“哇——你、你是谁。”小孩警惕坐在地上,往后退了两步,脸上是干净的,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不像没人要的野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