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聿白刚踏出屋外,忽而飓风骤起,巨大的阴影几乎遮蔽所有的光线。
他抬头去看,只见金犼驮着澜沧已经飞入半空,径直朝一个地方快速掠去,短短几息,便不见了踪影。
“阿止…”时聿白抿了抿唇,心念微动,风吟剑颤动一瞬瞬间扩大数倍,悬停在他脚边。
他抬脚轻迈上剑身,双手快速捏着法诀,长剑清脆铮鸣一声,朝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远远地,隐约能见一处洞府前立着乌泱泱的一群人。
收回手诀,灵力环绕其身,他轻然离开剑身,衣袂翻飞,缓缓落在平地上。
他右手握住剑鞘,微微扬起,长剑“咻!”地一声恢复原状,落回鞘中,时聿白将风吟握在身侧,朝人群走了过去。
万兽宗弟子察觉身后的人,纷纷回首观望,点头示意后朝两边退开,让出了一条路来。
他双腿发沉,握紧了手中长剑,直到视野清晰,未见那抹熟悉的身影时,紧绷的神经这才瞬间收缓下来。
这里唯有万兽宗弟子,契兽们皆不在此,就连澜沧的契兽金犼,亦不在他跟前。
澜沧察觉来人,未偏头看他,只是低声警告道:“今日宗主出关,时小友可切记莫多言。”
“怎么,擎苍长老怕了吗?”时聿白冷声回他,“因果循环,你种了什么因,应该想到会结什么样的果。”
“你若觉得自己所行皆正途,何必惊慌。”他神色未变,目光落在面前的石门上。
等了约有一刻钟,石门轰然发出巨声响动,紧接着缓缓朝上升起,带起的飓风,卷起一大片尘土,灰尘在空中打着转,最终归于沉寂。
阴暗处有身影逐渐踏出,脚上穿着黑色长靴,上有金丝勾勒出边痕。
灰褐色长袍每走一步带动袍尾轻舞,其上绣着的兽纹惟妙惟肖,随着他的步子好似下一刻便会跃然而出一般,尽显无尽威压。
兽皮腰带勾勒出身形,满头白发由一只玉冠束起,可面容却并不苍迈,眼神中透着一种超脱的从容。
他踏出洞府之外,眼光扫视过在场众人,最终落在时聿白身上,眸中闪过一抹诧异。
澜沧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抵在胸前,恭敬道:“恭迎宗主出关。”
紧跟着身后乌泱泱跪了一片,声音之震耳欲聋,惊起林中飞鸟呼啸升空,长鸣盘旋。
时聿白微微俯身,抱剑行了礼,敬道:“晚辈时聿白,恭迎沈宗主出关。”
“哦?你就是薛老头藏着掖着不给人看的宝贝疙瘩。”沈丘眼中放光,瞬间闪现至时聿白面前,围着他看了两圈,眼中是止不住的欣喜。
“不错不错,的确是个好苗子。”
“……”时聿白怎么都没想到,这个沈宗主怎么跟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不是说,万兽宗宗主从不喜形于色,待人永远是不冷不淡,可出手狠辣,无人敢轻易在他眼皮子底下惹是生非。
整个万兽宗最高位除了宗主沈丘之外,便是擎苍长老澜沧,许是心爱之人在世间留下的唯一一个亲族,沈丘对他格外看重。
倘若沈丘不在,澜沧便是万兽宗唯一的掌权人。
澜沧也并非花架子,能控制妖兽的项圈便是他研创出来的,既能约束妖兽不可控的妖力,又可以防止其生出异心袭击契人。
只是,拥有的多了,便会想要更多,欲望在不知不觉中逐渐增涨,无法收场。
沈丘自然也察觉到了,却也无力改变什么,能维持表面的平和,倒也不是不行。
“沈宗主,九州门派携手并行,大家皆为苍生正道而不断修行。”
时聿白跟在沈丘身后,继续道:“倘若此事并非如此,万兽宗逼死弟子的消息传至九州,或许会引起不必要的误解和争论。”
“第一仙宗向来严谨,势必会彻查其中原委,而且玄悯长老用空间封结暂时延缓反噬带来的影响。”
“如此做虽为不妥,却也为了能有一个缓和的时机。”
时聿白语气顿了顿,余光瞥了眼身旁的澜沧,在他看过来时,快速收回目光。
他握紧手中剑身,沉声道:“擎苍长老德高望重,在某些情况下难免会有判断上的偏差。沈宗主既然出关,不若细细查过再为裁决才是。”
澜沧冷哼一声,不悦道:“时小友对我万兽宗之事,倒是颇为上心。”
“我们九重灵台也被牵扯其中,青荒之主驺吾倘若有心将事情闹大,只怕如今大家皆成了仙门之中的笑资了。”时聿白语气平淡,看不出丝毫情绪。
“咳咳!”最前方的沈丘忽然停下步子,转身扫视两人一圈,随后轻咳两声,润了润喉,开口道:“聿白啊,你们俩一人一句,听得我现在还有点发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