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渐歇,晨曦出微,一缕光线透过窗棂映在帷幔之上。
床上的人眼睫轻颤,缓缓睁开眼眸,浅褐色的瞳孔被光线晃了一晃,不自觉抬手去遮。
待视线逐渐清晰,他才忽觉身上的不适感几乎褪去。容止渊放下手,垂在被面的手指却陷入一片柔顺的发中。
他微微偏头,视线朝下方轻移,看到了趴在床边熟睡的时聿白。
清晰的侧颜线条利落沉稳,轮廓分明,闭目抿唇的模样尽显矜贵淡然。
及腰墨发垂落在身侧,一部分铺展在床边,有几缕残发笼在面上,随着他平稳的呼吸不时轻扬。
从他的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时聿白高挺的鼻梁和精致的唇线弧度,以及在发间隐约可见的,如白瓷一般的脖颈。
“……”容止渊只觉心火滚烫,几乎快要将他吞噬,不自觉得咽了咽口水,结果还把自己呛到了。
本想忍住那呼之欲出的咳意,脸色被涨的通红,喉咙也是火辣辣的疼。
一个没忍住,容止渊直接爆发了出来,“咳咳!咳…咳咳咳…!”他拼命压制,咳得根本停不下来。
时聿白二被声音惊动,长羽忽闪两瞬猛然睁开,一双黑眸含着雾气,有些许的茫然。
在看到容止渊半缩在床上,捂着胸口咳嗽时,瞬间便清醒过来,赶忙站起身,上前几步,轻轻拍着他的背,替他顺气。
“我去给你盛杯水。”见他缓一点了,时聿白低语一句,便转身出了屋。
随着一杯温水入了喉,抵在杯口的指尖净白修长,容止渊神色微滞慌乱移开了视线。
面色逐渐缓和,绯红褪去,余剩略显病态的苍白。
“我是怎么了?”容止渊伸手将瓷杯握在掌心,垂下头,任由乌发遮住了自己的面旁。
时聿白后撤几步,坐在木椅上,手掌按在有些发麻的膝盖上,如实道:“许是因为扶阳的灵力压制,昨日一切终了,你一松懈下来,便直接病倒了。”
是了,刚到扶阳那日,他便觉得体内灵力仿佛被某种力量禁锢住一般。
消耗的灵力越多,遭到的反噬越重。起初只是感知变弱,接着便是身上无力,几近虚脱。
在濯水仙坊天门外之时,若不是时聿白暗中给他传输了灵力,他也没有对外表露出被反噬的窘迫感。
为了除掉血尸,他不得不再次损耗大量灵力,待威胁解除,身体便再负荷不住那巨大的灵力反噬。
先前时聿白说的还是保守了,除了央金神女布控的迷失结界外,扶阳州的灵力压制才是最致命的…
“聿白兄,容止兄好些了吗?”季筠的声音自外间传来,随着脚步声渐近,他出现在里屋外,探着头朝里看。
“咦,容止兄醒了。”季筠倚着门进来,偏头看着坐在墙边的时聿白,叹声道:“你睡了一天两夜了,要是再不醒,下一个晕的就是聿白兄了。”
容止渊眉目中满是愕然,他目光从季筠身上落回时聿白身上,他垂着头,半敛眉目,隐约可见眸底泛着淡淡的乌黑。
所以,他昏睡这段时间,是时聿白一直在旁边守着他?
鼻尖笼络着的淡淡冷松清香,在他浑身被火滚撩得几乎受不住时,抵在唇边的那微弱凉意,也是时聿白…
“我竟睡了这么久。。”他喉结轻轻滚了一滚,握着瓷杯的手不自觉收紧,轻声道:“谢了,时聿白。”
“没事就好。”时聿白缓缓起身,朝屋外走去,“我去煎药,待会起来喝了药,再用饭吧。”
时聿白走得匆忙,膝盖忽然一痛,整个身体朝前倾了一下。
“聿白兄小心!”季筠眼疾手快,上前伸手抚住了时聿白的肩。
“没事吧?”声音自身后传来。
容止渊赤着脚下了床,快步走到时聿白身后,长臂一伸勾住了时聿白的肩,不动声色挤开了季筠,将他揽入怀里。
他刚才醒来的时候,时聿白是跪坐在地上,扶在床边的。
这个姿势也不知道保持了多久,扶阳夜里寒凉,若是坐了一夜,膝盖肯定受不住。
“我没事。”时聿白挣扎着准备离开,却被身后之人直接拦腰抱了起来,“容止渊!你要做什么?”
容止渊微微倾首,一双含情眼波光流转,唇角微扬:“地上凉,上床暖一会。”
“这是化瘀膏,我就不打扰你们啦。”季筠从怀里摸出一个暗褐色的瓷罐,朝容止渊丢了过去,被他一把握在掌心。
“谢了。”容止渊冲他扬唇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