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聿白灵魄出体,进入了他的魇境之中,将他强行唤醒出来。
灵魄本就脆弱不堪,却又被他一剑洞穿心脉。
“时聿白?”容止渊低低唤道。
他将时聿白揽入怀中,抬手覆上他的脉搏,却只感受到微乎极微的波动。
怎么办?怎么办?
他强压下心中乱如丝麻的心绪,打横抱起时聿白,冲着洞外狂奔而去。
这里魔气环伺,跟苍梧秘境拥有着同样的封印和气息,想必有一条通道,是连接着苍梧秘境的入口。
是哪里呢?
他疾步狂奔,顺着浓郁的魔气逐渐往更高处的峰顶而去,直到在崖边停下。
崖下是深不见底的幽深,黑雾弥漫其上。
容止渊垂眸看向怀中的时聿白,凄然一笑,“为今之计,只能赌一把了。”
他目光看向崖底,轻声笑道:“如果能活下来,往后我容止渊什么都依你;若是死了,我对你不起,来世必偿。”
“与你同赴死,九幽路上,也不算寂寞。”他勾唇笑着,眉眼是赴死的决意。
他猛然转身,朝后躺了下去,强劲的狂风在耳边虎啸,崖底的魔物嘶吼着想要将他们吞噬撕碎。
容止渊紧了紧手臂,将怀中的人紧紧拥在怀中。想不到,重活一世,就这么死了,还挺仓促的。
想象中的痛感并未传来,他们降落的速度忽然缓了下来。
容止渊睁开眸子,心中微喜,他嘴角上扬,“果然,天不亡我们。”
血色灵力将他们包裹其中,他借着结界之力抱着时聿白,稳稳落在地面上。
看着面前熟悉的洞府,他眸中笑意更甚,迈步踏了进去。
前世他筋脉寸断,却能安然无虞,却凭这洞府中剑灵的修复疗愈。
果然,洞府之中稳稳立着一把通体赤红的长剑,剑鞘上刻着复杂的血色灵纹,赤珠被镶嵌于红玉剑柄之上,犹如一颗跳动的心脏,散发着幽幽的红光。
血色魔气在剑身周围缓缓缭绕,如同薄雾轻纱,又似数条赤色灵蛇在舞动纠缠。
魔气的波动与剑身的红光交相辉映,使得整个剑身仿佛在呼吸一般,散发出迫人的诱惑。
容止渊将时聿白放至法阵之中,右手凝起血色灵力,狠狠划过左手掌心,鲜血瞬间涌出,滴落在法阵的灵纹之上。
他半蹲在法阵中,将左手手掌压在灵纹之上,整个法阵忽然震动起来,手下的灵纹开始疯狂地汲取着容止渊的血液。
“呵…你是要将我吸干么?”
容止渊面色逐渐苍白,失血过多让他感到一阵晕眩,身体渐渐支撑不住,缓缓倒在法阵之上。
随着法阵的震动平息,剑身发出一阵阵轻微的颤动,红光如潮水般涌向法阵中两人,将他们彻底包裹在其中。
苍梧秘境被封印所笼罩,日夜同色,皆是一片雾蒙蒙的灰色。
容止渊抿了抿干涩的唇,逐渐清醒过来,时聿白还在昏睡,他走了过去,抬指覆上他的脉,感受到强劲有力的跳动后,他才彻底松了口气。
时聿白骨相极佳,面容清秀俊逸,唇若含朱,每一个细节都恰到好处,构成完美的轮廓。
只不过,他平日里总是清冷淡然,与世隔绝一般,透着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容止渊的目光落在时聿白逐渐恢复血色的唇上,他忽然想起魇境之中那温热的触感,耳廓逐渐泛上一抹淡粉。
他双臂撑在时聿白肩侧,喉头微微滚动,强压下想要亲上去的冲动,猛然坐起身来。
也不知道这人对魇境之中的事情还记得多少。他被心魔控制,强吻了时聿白,若是其清醒过来,还不得给他捅成筛子…
眼前忽然浮现出,时聿白凝向他时,看似平静淡然的黑眸,眼底却蕴着深不可测的杀意。
“可怕。”容止渊甩了甩头,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通通挥开。
忽而,目光落在法阵中的长剑上。
他站起身走了过去,一把拔出长剑,随手挽了个剑花,剑身之上萦绕着淡红色的灵力,靠近剑柄的地方刻着“赤华”二字。
“好久不见。”容止渊勾着唇,仿佛跟老友相聚一般,低声打着招呼。
赤华剑剑身微微颤动,红光乍现,仿佛在回应着他。
说来也是奇怪,握住剑柄的一刹那,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
剑的灵力在他掌心轻轻颤动,剑意与他的心魂似乎引起了共鸣,仿佛这把剑本就属于他一般。
容止渊视线落在地上的残卷上,手中凝起一道血色灵力,挥了过去。
它已经没用了,与其留着成为隐患,倒不如消个干净才是。
灵火随即缠绕而上,瞬间将残卷吞噬。片刻之间,便将其烧得干干净净,一丝灰尘也未曾留下。
他收剑入鞘,别在腰间,思绪逐渐放远,想起前世将他逼至绝境的仙门百家,想起将他一箭穿心的时聿白。
他偏过头,看向躺在地上的人,语气轻然,“时聿白,我们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