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昨天她却提了一包新鲜的海鲜回来。
孙朝阳前一阵子托兄弟的福,去他家饱餐了一顿。
海鲜的味道他自然不会忘记,发现青柠有变化,径直以为她发了财。
一个女人,不娶老婆不养老人,需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孙朝阳心里想到,还不如把钱给他,到时候讨老婆用。
所以等青柠一去上班,孙朝阳就摸了过来,翘了她的锁。
青柠家里到处都是打了补贴的破烂家具,孙朝阳一边骂穷逼,一边翻箱倒柜。
他一个柜子又一个柜子仔细地摸索着,没注意身后的门又阖上了。
他觉得有些冷,但一向青柠这件房间本来就是暗窗,透气差,阴冷一些也是正常。
鞋边多了很多水,不知从什么地方流出来的,快湿透了他的鞋面。
孙朝阳抬了抬脚,鞋底跟地上的水粘黏,拉出一条很长的丝线。孙朝阳觉得有些晦气,暗骂几句,踹了一脚柜子,刚低头,就在桌子上那块残缺的镜面上看到一个奇怪的东西。
它一点点从地上隆起来,从一团肉团里伸出四肢,它的的脸是空白,唯有一张嘴。
它张开嘴,上下都是白色的牙齿,还有它的舌根生长在口腔底部,弹性极强,在孙朝阳还没来及大声呼救,就被红色的舌肉紧紧包裹住。
再束缚,收紧。
孙朝阳整个人被怪物提起来悬空,因为窒息四肢乱弹,他努力伸手要想抓开束缚它的长舌,身上的力气却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直到脚尖绷直,才被放了下来。
鲎恢复常态,模拟成人类后,它的眼眸像蛇的瞳孔,它不会走路,几乎是挪到那具尸体旁边。
在五二二垃圾处理场它也杀了一些很吵闹的人,但情况危急,它没办法静下来研究人类的生理构造。
但现在它终于有时间了。
青柠的屋子很昏黑,没有一点采光,但她曾经捡回来过一个破旧的小台灯,她修过它好多次,也换过电池,还是时而好,时而坏。
现在,那盏台灯突然亮了。
暖黄的光晕以灯盏为中心,向外缓慢铺开,如同一只蜡烛把黑暗烫出一个不规则的洞来。
光晕把室内的影子拉得很长。
却很清晰。
能很清楚地看到一个人形生物蹲在另一具身边,将其物理拆解。
就像是这世上最好奇怪的学生,看了这世界上最精彩的课程。
鲎不断地感慨人类躯体构造的精细。
神经、血管、肌肉、骨骼还有韧带等,精细的构造调动起人类的微笑、痛哭、行走、跑跳.....
孙朝阳已经被它肢解成了一滩恶心又琐碎的肉块。鲎的学习能力很快,它很快就从生物的构造中学习了如何行走、做表情。
它缓缓站起来,按照人类构造,把自己的身体一点点模拟,直到面部空白。
它才打开青柠的一个柜子。
刚刚孙朝阳到处翻找东西的时候,它看到了,最里侧有一个画册。
是几年前过期的模特杂志,书页被翻阅了很多次,其中有一页还被青柠做了记号,在一个长相苍白修丽,身材精壮的男人身边画了一个红色爱心。
不得不说,这个雄性的脸长得很好。
鲎一点一点模拟,终于侧了侧脸,桌上的镜子反射出和杂志里一张别无二致的脸出来。
鲎抬起胳膊,看了看自己的手。
它松开,握紧,很满意,又伸出腿,有些不熟悉,但还是迈出了一步,很快它就能像人类一样正常行走。
但现在它还差最后一件事。
人类都有名字,以前在实验室,所有的研究员都叫他1号。
但他们都有名字。
长相难看、身材六四分却叫张帅;家境困难,贷款众多又叫赵富贵。
好像人类的名字都蕴含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但那个贫瘠的雌性却很奇怪。
她叫青柠,一种酸涩的食物,一点都不甜蜜。
鲎看向自己的手掌,它觉得自己能创造更多,所以叫什么好呢?
它回过头。
等下,名字什么的以后在想,它得先把这具尸体给处理了。
不然很容易吓到那个胆小的雌性。
鲎将地上的皮肉抱进厕所,滴了些自己的毒液,很快肉块伤泛起红色的泡沫,溶解成一滩腥臭的水。
它安静地站在一边,等待所有的罪恶溶解消失,情绪没有一丝变化,就好像当年看见实验室把一些无用的动物活生生地用破壁机打碎成一滩残渣,倒进下水道一样。
等把一切都处理完了,鲎看着地上没留下污渍,十分满意。
它褪去自己的伪装,重新变成一只青灰色的甲壳虫。
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