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岁的。”
苏文溪继续拆着,一直拆到今年的,是一张机票。
“小离,要去旅行吗?去有海有花的地方,把所有烦恼都忘掉。”
“苏文溪。”
安离的声音算不上温情,甚至有点冷漠,苏文溪的心脏停跳了一拍,他偏头看着安离,问:“……不喜欢?”
安离没说话,回过头对上苏文溪的眼睛,他的眼底已然湿红了一片,眼泪却没有流出来,像是正在极力地隐忍,那种眼神很复杂,让苏文溪莫名地感到不安。
“别这样做。”安离从苏文溪怀里退出一点,“……我不需要。”
“……”
那张机票被安离捏得有点皱,像是一把钥匙,一双可以逃离痛苦的翅膀。
但是安离没有余力去接受。
开心吗?自然是开心的,随后就是无法被消解的恐惧与担忧。
他把机票放下,起身想要离开。
“安离。”
苏文溪拽住他的手,拉着他往二楼的画室走。
牵住安离的动作不算太重,却难以挣脱。
安离看着苏文溪把那扇门打开,不由得恐惧起来。
……那副画,在画室里。
不管是裸露的身体,过于消瘦顶起皮肤的骨骼,在苦痛中扭曲的姿态,还有那让人呼吸不上来的构图。
安离不喜欢那副画,他有些颤抖,手指紧抓着画室的门框,挣扎起来。
“……”
苏文溪回过头,看着安离不安的样子,他松开了手,从一旁拿起敲画钉的锤子,把那副盖着布的画砸烂。
画幅很大,和苏文溪当时说的一样。
这么大一副油画,风干都要不少时日,更别说一笔一笔细致地画了。
安离和苏文溪住了一段时日了,自然知道他画画算得上是废寝忘食,全神贯注,也明白苏文溪对这幅画有多么满意。
安离让他所幻想的那个人有了实体,病态的,扭曲的,垂着泪祈求着救赎,却又毫不犹豫地走向深渊。
苏文溪一锤一锤地砸碎画框,又拿起美工刀把画布刮得稀烂,安离怔住了,愣在门口不知所措,看着苏文溪一点点毁掉自己的心血。
他似乎是觉得还不够,踢开了已经变成一摊破烂的画框,将后面几副没有被布遮挡住,轮廓已经有了安离雏形的画作,也统统划烂。
“……苏文溪?”
安离上前拉住苏文溪,他有些手足无措,却意外对上苏文溪那双深得发沉的眼。
寥落的,不甘的,有些痛苦的神情。
他从来没见过苏文溪在他面前这样过,他总是温和地笑着,穿的精致,摆上一副优雅的模样,浅色的眸子注视着别人,似乎带着一点玩味。
他似乎总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对待谁都没有真心,喜欢笑着给别人添堵,也不喜欢受拘束,有些离经叛道。
但是他对待自己的作品,却出乎意料地用心,经常画的废寝忘食,会因为一个细节纠结一整天。
为什么这样做?
……为什么要露出这种眼神?
安离拉着苏文溪的手缓缓松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脚底却又像被钉了钉子,怎么也挪不动。
苏文溪手里的刀掉在地上,他转过身,正对着安离,再也不像以前那样轻佻地笑着。
“……这几天,我落不下笔。”
“……”
“我怎么也画不出来,明明你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寸骨骼,我都已经了然于心,但是却却没办法下笔。”苏文溪的眼里闪过一丝迷茫,“……安离,我好像做错了。”
“苏文溪,不要说了……”
安离退后一步,他没办法再直视苏文溪,害怕从他嘴里听到那个词语。
就这样不好吗?
可以互相需要……可以互相安抚……
这样不好吗?
大脑突然一片眩晕,身体也像是被烈火灼烧着,火舌舔舐着安离的皮肤,一点点剥离他的血肉。
安离皱了皱眉,突然感觉鼻头一热,他抬手碰了碰鼻子,鲜血顺着他的指尖流了下来。
下一秒,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出现。
「支线角色苏文溪目前的愧疚值为:96%」
「任务即将全部完成,宿主将于一个月后脱离世界。」
安离眨了眨眼,身体不受控地向后倒去。
“……安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