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看的仔细?“
”兄长小瞧我,你总和我说遇到恶人要狠心,遇到好人要感恩,这娘子买了我的香囊我特意记住了模样,就是她。“
小货郎一边说着,一边吸了吸冻出来的鼻涕。
若不是李玄净将那大半个身子探出来,他也认不得。
那明亮耀眼的双眸温柔似水的看着她,好少有人这么温柔的对她说话,他特意找了个机会又绕回去找那娘子,却看她摇身一变换了身男儿郎的袍子,他直直看的发愣了。
兄长看他发愣,又看像身边那位郎君,才知道是李市丞的女郎刚刚买了自己弟弟的货,早知道他就不收这么高的价格了,李市丞对他们有恩,自己心中有愧。
不久之前,王市令被左藏令借着公务由头,被盯紧在官署里,是县衙里的录事眼疾手快,趁着公务之便去布坊假装查验,喊了这俩小货郎去一趟万年县的官署。
去找李宗报信。
这俩小货郎只知道是要去报很重要的信去救李市丞的,可那是万年县的县衙,别说县衙的门他们根本不敢去,他们这一身破烂穿着,和这来往的贵人郎君们一对比,更是突兀。
幸运的是碰到了正要去酒肆的裴松风,和一早就从华阳观喊出来的赵坤两位郎君。
“放着太白九楼不去,你什么时候喜欢上这种小酒肆了?”
赵坤抬眼看了看门口酒肆的牌子,又看了看一旁已经迈着步子准备进酒肆的裴松风。
“请你喝酒,顺便看个热闹,看是不看? ” 裴松风还是如往常一样,端着贵族郎君的气度,一尘不染的香云纱紫袍,映衬的冰山一般的容颜不染然俗沉。
“你裴郎请我能看的能是什么热闹? ” 赵坤一脸不信,他这好友不是在官署里兢兢业业,就是无聊的去找之前那些一起任职过的金吾卫郎君们练功。
身旁无红颜不说,也没有什么吟诗作对的爱好,交往的也都是比他大一旬的老郎君,也不知是怎么聊到一起去的,公务上的事情一讲能讲一天。
“万年县县丞的热闹。” 裴松风迈着大步,进了酒肆。
店家一看这人中龙凤的二人,脸都要笑烂了,两人自然去了楼上上好的厢房,窗户开着,正好能将楼下的一群人看的一清二楚,这正是李玄净的长兄李宗,同一群郎君们吃酒聊天。
当然,王家的王璟郎君自然也在,,两人同为县丞,又都是同一场科举出身的,又在同一地方任职,虽说身世上有差别,可两人聊得来,说的上来,互通诗歌,互赠信物,如今朝堂上下都知道两人关系极好。
他俩坐在主位上,附近不乏一些国子学子,还有其他官署的郎官围着他们侃侃而谈,好不热闹。
裴松风本想今日将自己的婚事和阿娘说了,人到门口,踌躇犹豫许久,就这个功夫,李玄净的阿娘,卢芸娘子来府上做客,他踱步了半天,人到门口什么都没说,与卢芸娘子打了招呼又匆匆离去,等着之后再找个时候讲,结果裴令仪带着贺兰家的娘子来了他们府上。
说是要来给他道谢,他知道贺兰家的目的,也知道贺兰娘子的手段,他不愿再生事端。
找人从华阳观把把赵坤拉了出来,陪自己躲清净,被打断了和佳人幽会的赵坤,一脸郁闷。
今天本来还想和仙玉女冠玩些叶子令呢。
“你不会喊我来就是看这些郎君们吧,这有什么乐趣? ”
裴松风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专心听着楼下几人的言语。
赵坤自认是纨绔子弟,别说是军营了,除了骑马,射箭,那是他们生来就要学习必会的技能,其余的,如刀枪剑戟他是碰都不碰,耳力更不用说,哪里听得清那么远的人讲什么。
“他们再说李娘子的婚事,那位李市丞要这些郎君们替她寻觅一佳婿。”
赵坤一脸不可置信,“就这事?就为了这事你喊我来?”
“你不会想让我帮你出主意吧,你和那小娘子都是主意多的人,我可搞不定。”
“不过这李宗倒是个秒人。”
赵坤刚刚往下瞅了几眼,听不见,可是人有眼睛能看。
这些人明明是抱着讨好的心思来的,这李宗居然说了这么大的事情,可把这些郎君给愁坏了。
一个个灰头土脸,支支吾吾的,着实好笑。
李娘子不是郎君,身份着实尴尬,明面上大家都懂,这萧家想娶,卢家想嫁。
这都是想在仕途上多争功名的世家子,哪里会为了一介娘子得罪人。
李娘子要真要挑选夫婿,也就只能在这胆大的寒门里挑挑了。
他们这些郎君又哪里认识人品学识皆好的寒门学子,谁都瞧不上的关系,互相见面不打起来都算好了。
赵坤吃着店家上的一些小菜,偶尔看几眼自己这位好友。
你说这李家人怎么看不到这还有一位呢,再往上挑挑也不是不可以,毕竟身份是一回事,这郎君的心意也算一很重要的一回事嘛。
“我还以为你放弃了呢。”毕竟赵坤也不觉得能成,裴公不能同意,武娘子不好说,和卢娘子是闺中密友说不准能同意,可上面还有皇后,武娘子的亲阿姊,这身份悬殊,如那不可跨越的鸿沟。
“有了万无一失的主意,才下的决心。”裴松风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勾的赵坤终于有了兴趣。
比楼下那一群人讨论个没完更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