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9
他右手一撑,挡住自己的侧脸,彻底拒绝再和许愿沟通。
许愿定定看了他一会,轻扯了扯嘴角,椅子挪回去,也没再理他。
*
周六晚的排球比赛是角逐季军的,隋卞他们不用比赛,但作为冠军也被邀请去观看比赛了。
隋卞原本是不想去的,大好的周六空闲日子,在家里随便练练琴练练球看看动漫多好,跑出去看比赛多累人。
可现在这情况能一样吗?现在这情况能一样吗?!
他得去看!去监视!!
隋卞到时场馆里还没有什么人,他扫视了一圈,没看到许愿的身影,猜想她会不会像上次比赛一样去更衣室那,他于是起身绕过主席台,轻车熟路往后台去。
一边走一边心里还腹诽着,真是的,干嘛没事老往更衣室跑?那么多赤身裸体的男的,走来走去,喊来喊去的,她也不感到羞?
隋卞摇头,反正他是羞。
本来,本来隋卞就已经够生气的了,可等他到了更衣室后,他没想到还有他更生气的。
因为许愿还真在那!
她在和姚霄说话,两人见了他,目光都投过来,看着他。
隋卞很不喜欢这个时刻。
不仅是因为他们俩站在一起,像是同一个战线的,而他是外人,还因为他们的眼神,隋卞才发现他们的眼神有很多的相似之处。
都带着冷漠和研判的意味。
让人感觉自己伪装得再多在他们面前也是□□。
隋卞不喜欢许愿用这种眼神看他,他已经够赤裸的了。
姚霄又说了什么,进去了。
走廊只剩他们俩,许愿朝这边走来,速度不疾不徐,表情也很淡然。
隋卞等着她慢慢靠近,然后在她张口的一瞬,掉头就走。
“我要和你说话!”
许愿觉得他是真挺莫名其妙的,有时讲话做事就跟炸弹似的,突然来那么一下。
她懒得和他计较,安逸地跟在隋卞的身后,随着他来到一个看上去应该也是换衣室的房间。
不过她没进去,而是停在门口,看着里头黑暗里只能看清个大概轮廓的隋卞。
问他:“你干什么?”
隋卞就站着不动,“说了有话说。”
许愿也原地不动,“有话说你说就是了,外面那么多敞亮的地方不能说?非要跑到这里面乌漆嘛黑的干什么?”
隋卞往前走了一步,“我就要进来说。”
许愿:“我不想进来。”
两厢就这么风轻云淡亦锣鼓喧天地对峙着。
隋卞实在气到一定节点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吐苦水:“姚霄让你去看他的比赛,你就答应了,学校离体育馆这么远你都来了,现在我要和你说个话,你往里走一步都不愿意!”
许愿手插在口袋里,动了动,“哪一步了?我刚刚走的这么长的路是爬过来的?”
隋卞还是气,“你少来,你就是区别对待!”
许愿忽然就往里走了,步步逼着他,最后站停在两个衣服衣角打架的位置,凝视着他,问:“你跟他比什么?”
隋卞节节后退,话也跟着磕碜:“我、我为什么不能和他比?”
许愿停下了,顺手把门关上,屋子里除了外面球场灯光的些许余亮,其他什么都没有。
她开口:“你为什么要跟他比?”
隋卞觉得她这根本就是在和他绕口令,就故意这么说,想把他给绕晕,好带过这个话题。
他坚定地坚持自己的话题:“你就是区别对待,你对他态度比对我态度好得多!”
许愿一副很不能理解的模样,“你是觉得我对你态度不好?”
啊?
啊??
啊???
她对他态度不好这件事还需要什么质疑吗!!!!!
隋卞几乎是崩溃:“你对我态度当然不好!”
许愿悠然:“例如?”
隋卞红扑扑着脸,“许愿,你就没有一点在乎我!”
许愿在口袋里闲来无事一直轻轻刮蹭着衣服布料的手蓦地停住。
隋卞对她的那点心思,从他有的那一刻,许愿就已然知晓了。
毕竟他太藏不住事了,所有的情感情绪在他那都放大了一百倍,也清晰了一百倍,透明得有点让人不忍直视了。
而他自己从不清楚到渐渐清楚的这个过程,他们之间发生了很多事,好的坏的,不管怎样,隋卞都没有主观直接透露过自己的心绪。
尽管在许愿看来他已经够明显了。
所以像现在这样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许愿还真是没想到。
她以为他要自己把自己气死,然后吊着最后一口气再和她说,或者干脆就永远不说。
许愿抿了抿唇,还是装:“你不是很讨厌我吗?那干嘛管我对你态度好不好?两个互相讨厌的人之间不就应该是这种态度吗?”
隋卞怔然地愣着,一动不动。
似乎这句话给他的冲击实在太过强烈了,他的所有储量里,都找不出足以应对这句话的内容。
他明明可以不说话直接走掉的,那都显得他有气势多了,但他又偏要说话:“对,我就是讨厌你!”
一张嘴许愿就听出来他的哭腔了。
她配合他,点头,“嗯,那不就行了吗?”
隋卞又继续带着他那听着就很憋的哭腔重复:“你是这个世界上我最讨厌的人。”
许愿挑眉,“那我还挺特别。”
隋卞再说不出话了。
不知道是词穷还是人穷。
许愿站着默数,到十九,她动脚要离开。
只是刚走了一步,就被隋卞拦下了。
他低着头,声音里头还是有哭腔,然而情绪却不那么明显了,更多的则是——类似于破灭的东西。
他说:“你刚才说互相讨厌。”
许愿没吭声,静候着他接下来的话。
他抓在她手臂上的手用力了些,嗓音扭曲:“你讨厌我吗?”
许愿叹气,正要说什么呢,隋卞又不给她机会,自己开始了:“你对待讨厌的人会喝他送的牛奶吗?会摸他的脸吗?会揉他的手吗?这些都是你对讨厌的人的态度是吧?”
许愿有一瞬的懵,她在想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揉他的手了,不过转念一想,照他这自作多情的状况,大概碰一下也能叫揉吧。
她回答得刻薄寡恩:“你问这些干什么呢?就算你证明了我不讨厌你,那你不还是讨厌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