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道。他回到审讯桌前坐下,合上了电脑,盯着叶展的眼睛:“你早就知道这件事,对么?”
叶展沉默不语。陈永继续道:“但是你知情不报。刚才我提了一嘴,你们是普通朋友么?你没否认。”
叶展嗯了声,抬眼:“所以陈局认为,我是为了包庇好朋友朱确,隐瞒他可能存在的犯罪事实,才对支队有所隐瞒么?”
叶展把“好”字加重了语气。
在冷藤震惊的目光里,陈永他打开资料袋,从里面抽出两页纸,朝对面一推——
“当然有这个因素。但不完全是这样吧。”陈永笑着摇摇头,“玉叶茶厂的法人代表虽然是朱确,但百分之八十三的股份持有者,是叶老师你啊。”
闻言叶展也略微讶异,看了看面前的两页纸。
“所以你追车,朱确害怕你报警,于是刺伤了你仓皇跑路。”
叶展沉吟着,陈永还在不断语气笃定地讲着:“玉叶茶场的规模可不算小。市局已经联系江宁经侦支队核查过了,朱确作为明面上的老板这些年,茶厂的经营也出现了很多违规操作。”
“这我还真不是很清楚。茶厂交给他后,我就没怎么过问了。
如果经侦局查的清楚,应该还能查到一份我和朱确的合同,内容大概是在他负责经营的时间里,茶厂所有盈利全部归他。”
叶展看着那页盖了章的纸,若有所思地点头。
“不过这扯远了。陈局,你们就凭我和朱确的这些关系,推断出他和咱们的案子有关?然后把我拘到这来?”
叶展平静地放下纸。“仅凭这个,未免太武断。”
“当然不止。”陈永怔了一下,和叶展对视,“秦淮,是玉叶的高管吧。难道他们之间……会没什么联系么?”
“而且就在你受伤不久前,也就是十一月初,你到过一次江宁。别告诉我你没和朱老板见过面。”
陈永站了起来,身体前倾凑近叶展,压低声音:“你也认识秦淮吧?”
……
“我说老陈,你是不是有点儿太过了?你刚那些话几个意思?”
关上审讯室的门,冷藤端着笔录本,皱眉看向陈永,语气加重,“你先前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你有证据给他安这么个罪名么?”
“再者,叶老师他可是亲手把司沉逮住的,所有关键证据几乎都是他查的!……可以说就这案子,人家把饭都直接喂支队嘴里了!”
陈永冷不丁道:“逮的是活人么?”
冷藤大声:“那视频难道还能做假?你这就有点不讲良心了啊老陈,就这么把人给拘了?你把叶展当什么人……”
抱着一叠资料的汪寻刚走过转角想张口,见状没敢出声。陈永对他使了个眼色,汪寻立刻捣蒜般的点头,放轻脚步离开了。
“再正直的人摊上这种关乎自己利益私事儿,也难免有犯错的时候。更何况是叶展这种精明的人。”
陈永靠在窗边,掏出烟盒,看着叉腰的冷藤递给他眼神,冷藤纹丝不动。
陈永勾起嘴角,没说什么从兜里掏出打火机自己点了烟。
吐出一口气,他笑着看冷藤,“况且看起来,我的推测也不一定有错。”
“我他妈不是那个意思。”冷藤不耐烦地一挥手,把窗框拍的啪啪响,“陈永,你刚刚说的那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还一口一个我们,这监控视频的事压根不是支队查的!昨晚上你才通知我!……”
“陈永,你上哪儿查的这东西?”冷藤质问道,“还是说你压根没查,就敢在人面前胡说八道?!叶展来局里这半年,帮咱们支队破了多少疑难杂案,你……”
“你小子给我注意点纪律。”
陈永冷冷地打断他。“至少现在在这儿,你得管我叫一声陈局。我查什么怎么查,还需要向你汇报不成?不想干了趁早脱衣服走人。”
陈永将没抽完的烟朝窗外一甩,大步朝局长办公室走去。
“那现在案子怎么办?!”冷藤冲他的背影大吼。“专案组的工作你参与了多少?你了解你来?!”
“怎么,没了个顾问,整个支队不办案了?”陈永皱眉,“昨晚他不是已经去查过叶问水家里了么,资料在他那放着。剩下的不难查了吧,是你们的事了。”
“再不济,你到审讯室自己问他不就好了。”陈永轻飘飘道。
“对了,跟宁远说一声,陈楚生的尸体已经拉分局去了。让他这两天到分局去帮忙,暂时先不用回来了。”
陈永头也没回地撂下一句。
冷藤攥紧了手里的笔录本,恨不得咬碎牙——
真是不知道陈永这老家伙怎么回事。冷藤太阳穴上的青筋跳动着。
作为自己的师父,八年前陈永还是支队长的时候,他还没发现这人竟然没良心到这个地步。
敞开的窗吹动着冷藤有些长了的头发,飘进的雨点打在他神情肃穆的脸上。
蓦地,冷藤口袋里响起一阵陌生的铃声——他低头一看,是叶展的手机在响。进审讯室前交上来的。
冷藤犹豫片刻,打开审讯室的门,动作迅速地啪一声关掉了摄像头。
冷藤将手机朝他递过去,“叶老师,你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