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疏风摇头,面露一丝尴尬的神色:“也不是。只是……分局的温队是我堂哥,他一般不愿意跟外人提。”
冷藤理解地点点头,目光回到照片上。
他继续问:“现场就查到这么些东西?”
温疏风点头:“是。不过尸检报告,还有技术队都还没查确定,也说不定。”
冷藤点点头,重新翻看现场照片。
半晌,温疏风又道:“冷队,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么?也就是前些日子支队破获的司沉案,我看了卷宗,有些不理解的地方。”
闻言冷藤抬起头,看着温疏风点头,“温顾问你说。”
“听说,堰江市局刑侦有个姓叶的顾问。”
温疏风那圆框镜片后的眼神,在灯光反射下看不太清,“他很出名,这阵子很多案子都是经他手破获的,不过当然离不开支队和大队大家的齐心协力……”
温疏风说到这停了一下。
碍于温队的面子,冷藤点点头表示默认,耐着性子听他讲下去。
“据我所知,叶顾问不久前受过伤,他第一次受伤被刺,好像……就在发现司沉的地方。我想请教一下,市局对这两件事的看法。”
冷藤抬起头来,仔细审视了一番面前的温疏风,目光带了一丝极难察觉的戒备。
“冷队,您别这么看着我,我也只是好奇,不知道怎么会这么巧。”
温疏风或许是察觉了什么,他尴尬地扶了扶眼镜,“省厅下达的命令,我也是今天才有权限看到这些卷宗。”
冷藤沉默了一阵,道:“叶顾问说过,那是他的私人恩怨。和案子无关。我们没去追究。也许就是个巧合。”
温疏风点点头,“还有就是……虽然我是第一次看这些详细的卷宗,但我个人以为,这不像巧合。”
闻言冷藤皱起眉,刚想说话,温疏风就赶忙道:“对不起,这都是我瞎猜的。毕竟我对市局的案子完全没有参与,什么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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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实验室。
“你的意思是,他是在那就被打死了?”
那场暴雨冲刷了一切痕迹,犯罪现场也没有提取到有效的脚印。叶展翻着报告沉思着。
法医实验室里,宁远刚摘了手套,一边洗手边若有所思道。“他大半夜的跑那荒郊野岭干嘛?”
“现场发现了八枚烟头,他在那待的时间应该超过一小时以上。”叶展道,抬头问宁远,“你还记得前天晚上大概是什么时候开始下雨的么?”
宁远回忆片刻,摇头:“真不记得。不过这么看倒挺奇怪的,他也没带伞,周围貌似也没处避雨,他搁暴雨里抽烟?怎么做到的?”
叶展叹了口气,这个问题好像也没什么意义。或许陈楚生早就呆在那了,来的时候还没下雨。
“他也没啥随身物品,就一个钱夹,一盒烟,里面除了些现金,身份证银行卡啥也没有。啊,还有一部诺基亚。”
宁远关上实验室的门,一边擦手边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他看着叶展搭在肚子上的手,皱眉问:“你又胃疼了?”
叶展放开手,摇头:“报告什么时候能出来?”
虽然尸体被带回市局了,但在实验室里负责尸检的是第一时间出现场的分局法医。宁远让周舟也进去帮忙了。
已经确认死者身份,正是一直销声匿迹的陈楚生。
“血检和毒物检测都没问题,肝脏病理切片也显示了,排除疾病致死的可能性。”
宁远黑着脸推门出来,“脑部ct也显示了,子弹的确是还留在颅内。看样子是颗.45的子弹。”
宁远语气极度不快。这群分局的法医,现在在自己的实验室里尸检。
叶展抬起头来看着他,宁远知道他想问啥,岔开话题:“和q1902没啥关系,那枪用的是改造过的9毫米子弹。”
叶展拿起物证袋,“从他身上搜到的东西,就只有这些?”
“这手机查过了么?”叶展拎起装着一部诺基亚的物证袋。
“送去技术队了。晚上之前应该就能查出来。”宁远道。
钱夹叶展看过了,是那种老式的仿真皮钱包,双面打开,最前面是层透明塑料膜,用来装卡或者身份证之类。最后一层是放钱的。
陈楚生常年用现金,这好像没什么异常。
只是叶展打量着那个蓝色的烟盒,莫名觉得有点熟悉。看了看他突然问:“怎么没有打火机?”
宁远一怔,凑近了细看,也疑惑道:“对啊,没打火机他怎么抽的烟?”
“说不定丢哪儿了还没找着,或者被雨冲到江里飘走了也说不准。那么小的玩意儿。”宁远若有所思道。
他长叹了口气,朝后一靠,“又是堰城分局辖区死的人,偏偏又和市局的案子有关系。看来又得协同办案了。”
宁远忿忿地抱怨着。他很不想和分局法医组的那群家伙打交道——上次肖潇尸体结下的梁子还没解开。“那群自以为是的家伙……”
叶展对他的抱怨充耳不闻:“对了,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人在说,叶问水要辞职?”
这是在回局里偶然听到的。叶展回忆了下,又道:“这两天在局里好像没见到他人。”
“嗯,说是实在支持不住高强度工作,回去治病去了。而且祁颜现在来了,叶问水本来也不是正式员工。早上冷藤还在跟我提这事。”
宁远漫不经心道,“你说这人也是个神经病,前两天他病成那样儿,还坚持出外勤。然后这案一结,好不容易闲下来,他倒是走了。”
这个节骨眼上,叶问水要辞职?
叶展听着宁远吐槽,心中对他生出些疑惑来:就算祁颜来了,但他需要走的这么匆忙么?
前天他在档案馆见着叶问水,走路姿势都有点异常,脸色更是差得可怕,还坚持要整理资料。
“他前两天出的什么外勤,冷队说了么?”叶展问。
“好像……是去江城疗养院吧。”宁远想了想,“还是去查那偷车贼的事儿。但没啥结果。”
偷车贼?叶展更疑惑了:“他什么时候去的?”
“反正那时候冷藤忙着段清也的事,他又病着,”宁远想了想,觉得没什么不合理的。“而且这种例行询问又没啥危险,冷队就让他去了。”
“叶问水到底是怎么进支队来的,我后来也问了冷队,他也不细讲,说是上面的命令。”叶展疑道,“还有他的资料,你忘了么?资料单上,就只有姓名和籍贯之类的,连哪个警校毕业的都没填。”
叶展:“现在能联系上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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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么说有很大原因是对叶问水一直跟进陈楚生的案子有关。
现在陈楚生死了,叶问水没道理一点消息也没来问,就这么辞职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叶问水出的外勤……
他再度看了一眼物证袋里的烟盒——
叶展对香烟不了解,除了见过一些比较贵重的品牌,从前见过经常被送礼的香烟,国内的烟他几乎一无所知,从来没细看过,在他看来烟盒都长得差不多。
看着那个烟盒,叶展突然联想到先前小叶给他的烟头,顿时蹙起眉,严肃道:“现场发现的烟头呢?”
宁远愣了愣,道:“不在这个袋子里。你要看么?我去给你拿。”
宁远拿了密封袋出来递给他。叶展道:“拿副手套给我。”
宁远噢了声,拿了手套递给他:“咋了?”
叶展戴上手套,从物证袋里小心拿出一节烟头。
“把桌上灯打开。”
叶展就着灯光,仔细看了看烟蒂上的商标。
在看清品牌的那一瞬间,叶展忽然大惊,眉头一蹙,瞬间站了起来。
宁远吓了一跳,“怎么?这烟有啥问题吗?”
叶展摇摇头,神情严峻:“马上联系叶问水,我有重要的事需要求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