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头也不抬,没好气道:“你知道你在这血液科多出名么?我刚随便一问是个人都知道。二话不说就给我带过来了。”
刚才宁远来到血液科,在导医台刚一提有没有个叫叶展的病人,值班的两个护士同时点头。
他俩的对话宁远在门外听了半天,越听脸色越难看,实在忍不住了推门而入,那家伙的话听得宁远简直想打人。
见叶小山还满脸疑色,叶展哭笑不得地冲宁远一抬下巴,道:“这我同事,堰江市局的。”
叶小山更疑惑了,不解地看着宁远:“叔,你昨天不是说你一个人来的么?有人陪昨天干嘛不让他一块过来?还用找我签字啊。你明知道我们麻醉忙的不行,为了跑来给你签字我推了两台手术……”
叔?宁远蓦地抬起头来,这才打量着眼前这位女子——她个子高挑,身量清瘦,白大褂敞开着几颗扣子,隐隐露出里面的绿色手术服来。
叶展伸手,将叶小山朝自己这拉了拉,对宁远介绍:“这是叶小山叶医生,麻醉科的。她……是小叶的堂姐。”
小先知的堂姐……那不又是他侄女么?宁远张了张口,开始更加细致地观察叶小山:果然她的头发也略有点鬈曲,医用口罩拉到下颌,相貌和小先知还有几分相似之处。
又来个姓叶的。不过是个女的,看起来居然还挺正常的。宁远心道,站起来和她打招呼:“我是堰江市局的法医宁远。”
叶小山点点头。拿着那几张单子朝宁远快步走去,塞给他:“那你帮着照看着点你同事,他的医生马上就来。我还有手术,就先走了。”
话毕不等宁远回答,叶小山脚步匆匆地出了病房的门。
“这……”宁远刚要细看那几张化验单,叶展不知何时从床上起来了,一把将单子从他手中拽了回去。
叶展抿着唇角,表情极不自然:“你个法医成天研究尸检的,看这个能看懂啥。”说着将报告单折叠起来。
宁远冷笑一声:“你侄女的话我刚可都听见了。这回你就别跑了,老老实实住院吧。冷队那边我帮你请假。”
冷藤这个双标的,对叶展哪次不是百依百顺?更何况他也知道叶展的情况,绝不可能不批假——宁远乜睨着叶展,这人几乎就没请过假。
叶展在沙发上坐下,沉吟了一刻,问:“沈枫的案子,淮口支队查的怎么样了?来消息了么?”
“他们还在堰江,死磕那个艾一茶。别的我不知道,没问。”宁远在他对面坐下,腿一跷,没好气道。这先知果然还满脑子净是这些破事。
想到这宁远就来气,眉心紧锁:“我说先知,你干嘛非揪着沈枫不放,那是人家淮口支队的案子!咱们专案组已经解散了,就算有啥需要协助的也是冷藤他们谈去。关你我啥事。”
叶展沉默地摇了摇头。他从昨晚起就一直有种预感——杀沈枫的凶手和艾一茶之间的关系绝对不简单。可这个人是谁,叶展太想知道了。
宁远刚要继续开口训斥,走廊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随后病房的门被敲响:“叶展,能进来吗?”
见叶展还蹙着眉不发话,宁远无语地起身去开门——这先知又在神游了。
是个年过半百的医生,身后还跟着几个白大褂的年轻人,不少人跟了进来。
听到动静叶展这才回过神,立马站起身:“郝主任,这么早就过来?”
郝主任先是看了眼宁远,径直朝叶展走去,语气隐隐夹杂着不悦:“昨晚就听小山说了,你这怎么搞的?才过了半个月……”
叶展瞟了一眼宁远,赶忙堆着笑示意郝主任坐下:“象征性的做个穿刺打打针得了。我工作上还有事……”
郝主任皱眉打断他:“上次做完才没几天,就你现在这身体状况,现在还想做穿刺?赶紧办住院。”说着再度回头看了看宁远,觉得眼生,问道:“你是他朋友?”
宁远赶紧点头:“是。我可以帮他去办……”
叶展截他的话:“他我同事。他……很忙的,过来看看就走。我一个人弄就行。不行的话叫小山帮忙。”
郝主任置若罔闻:“行了,别老麻烦小山。她刚才跟我抱怨主刀又骂她逃班。来都来了,就让你同事在这多待两天吧。”
简单给叶展做了点检查,郝主任看了那几张化验单,脸色愈来愈难看。他走到门口,跟宁远说了几句话,随后就带着众人出了门。
宁远目送着他们离开,关上门回身刚组织了一堆语言准备骂他,躺在床上的叶展忽然发话:“你认为,会不会是那个同伙杀了她?”
宁远怔住,“什么意思?你是说那个欧阳秋?”
突然叶展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侧头看了一眼,立刻从床上起身,到沙发上坐着了。
宁远又皱起眉开始数落他:“郝主任说了,你现在情况必须住院,沈枫的事儿你就先别操心了,等杨队他们回淮口,我去市局帮你问……你咋了?”
宁远看到,正看着手机的叶展脸上一闪而过的疑惑之色。但仅仅留存半秒,迅速恢复如常。
“行。”
没想到叶展痛快答应了,忽然他抬头看向自己,“但今天先不住。去把手续办了,我想出去透透气。”
说着叶展站了起来,踱到宁远跟前抬眼看他,无奈地一摊手,用他那温柔到令人无法拒绝的声音服软:“不能一来淮口就不是医院就是市局吧,我想到处转转。而且今天也约不上啥检查。”
本以为还要劝几个来回,宁远还未从叶展这答应的神速的震惊中回过神,只听得他服软的语气就下意识觉得他说啥都有理,遂点了点头。
“走啊。”叶展已经走到病房门口,从椅背上拿了羽绒外套披在肩上,回头冲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