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我种的树开花没?”
“别想了,还要很久。反正近几年是看不到了。”
“幻想一下,又不过分。没童心的家伙”
“是是是,就你有童心”
“敷衍鬼”
“幼稚鬼”
“你……”
最后对话在元蕊的气急败坏声中结束了,她“啪”的关上窗,气鼓鼓地坐在床边,内心在无能狂怒。
「你才是幼稚鬼,你才是幼稚鬼」
刚发泄似的锤了几下枕头,门就被敲响了。
“蕊蕊”外婆苍老、疲倦的声音传来,“外婆有事和你说。”
元蕊一骨碌爬起来了,打开了门,乖巧地问:“外婆什么事啊?”
披着外衣,头发花白的老者,手里拿着手机,见了她,不自然的抿抿唇。
“这次去那里玩,恐怕要多两个人同行。”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让元蕊脸色尽失,她强颜欢笑地问:“是谁啊?我认识吗?”
“……是你的两个弟弟”外婆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然后去看元蕊的脸色。
果不其然,各路颜色皆在元蕊脸上走了一遭,最后定格在了苍白无力上。她有些失控的喊:“他们为什么要去?不是每年都出国的吗?怎么今年不去了?非要来跟我挤?”
外婆沉默的听着她发泄,那双剔透的眼眸染上一层薄雾,她问:“这就是你和他们谈的结果?”
“他们今年忙,想着暑假好好散散心,就打算……”
“我不想听”
这是元蕊第一次打断外婆的话,她朝老人大喊,泪水终于糊上了她的眼睛,一颗又一颗滚落。
“都是借口,都是借口,借口借口借口……”她愤怒的说,“为什么只有今年忙?为什么?”
她几乎是语无伦次的、胡乱的说,“……我不想看见他们任何一个人,不想看见他们,外婆,求求你了……”
她哀求的看着老人,悲伤的情绪把她整个人淹没了,将她整个人拖入了黑暗当中。
“蕊蕊……”外婆只能叹息着说,“我很抱歉,真的。但……事情已经决定了”
这话一出,元蕊安静下来,死气从她身体深处弥漫开来。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愤怒被掩去,留下了明晃晃的憎恶。
“砰——”
房门被狠狠甩上,木屑被震荡下来,一圈圈上锁声传来,徒留下门外呆愣着的老者。
元蕊把自己摔上床,用被子蒙上头,死死闭着眼睛,不让眼泪流下来。
刚刚的对话反反复复出现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暗黑中,她的呼吸声那么的沉重,心跳快到不正常。
“骗子,骗子,都是骗子,都是骗子,大骗子。”
她一遍遍提醒自己,一遍一遍说服自己,到了最后,她竟然笑起来,边笑边流泪。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她很聪明,开始从他们第一次打电话响起,到如今的所有表现,她都仔仔细细的复盘一遍。
慢慢的,泪停止了,心也慢慢沉寂,她停下了笑,变得面无表情。
“……送个病秧子来,附赠个调皮捣蛋鬼。打了什么主意,还不清楚吗?”
她不知是在与谁对话,说话也发了狠劲,“总是这样,总是这样,当年抛下我,接走那个病秧子。那个小的出生后,非要抱过来养几天,然后在让我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接走。”
“现在又想要把他们接过来,我讨厌他们,讨厌他们。为什么要答应?为什么要答应?为什么?”
元蕊很轻地问虚空,没有得到一丝回应。
又不知多久,就在大脑陷入一片混沌中,心底的声音越发清晰明了,「他们不会来接你的,你失望一次又一次,还不够吗?难道非要再去验证一次?别傻了」
灰蒙蒙的天空,欲落不落的雨滴,清脆的鸟鸣与蝉声,生物钟发挥强大的作用,硬生生把元蕊从杂乱无章的梦境中拯救出来。
风起了,雨落了——
淅淅沥沥的雨声,像一首安眠曲,叫人安心。
元蕊几乎是面无表情的睁开眼,死死盯着天花板,没有动作。
直到——
房门再一次被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