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迪望着那双疲惫的眼睛，年长的男人墨绿色的头发散在清瘦的肩膀上，乔迪有些拘谨的坐在他的办公桌前。

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乔迪有些紧张，直到达目的地看到布兰都斯先生后，乔迪才一下子意识到为什么他会觉得这个名字熟悉，因为他短暂阅读过的《自然旋律》这本书正是由布兰都斯先生与乌尔比安老师合著的。

那本书以深入浅出的文字，生动有趣的介绍了阿戈尔人的旋律的各种作用，曾经的科学院开尔文院长盛赞过这本书。同样也是因为这本书他与乌尔比安老师第一次产生冲突……

乔迪摇摇头把思路从回忆里拉出来。

“乔迪吗？你好。”中年人清清嗓子和乔迪打了个招呼。

“嗯……，布兰都斯先生您好？”乔迪腼腆的回应，面对这位教科书上才有的人物乔迪有些许紧张。

“不用紧张，安迪教授是我的老朋友了，我们还曾合作过几个项目，”布兰度斯安抚这个礼貌的孩子：“他说你的旋律有些奇怪是吗？”

“是、是的，”乔迪点点头：“安迪爷爷说，让我来见您顺便用这里的专业设备观测一下，我使用它时会不会对身体造成损害……”

布兰都斯点点头看着他示意乔迪接着往下说。

“呃……，我可以调整我的精神力波动加快或者变慢……”乔迪思考着组织语言描述，他犹豫了一下意识到这样说可能有些抽象：“我向您展示一下吧。”

乔迪开口吟唱，他隐瞒了他能模仿别人精神波动的事只是慢慢调整频率减慢，随着他的精神力出现，布兰都斯的眼睛微微睁大，接着调出机械探头，然后快速敲打键盘搜索一些关键词……

一曲结束，房间安静下来，只有哒哒哒的敲打键盘的声音，乔迪耐心的等待。

许久布兰都斯惊讶的开口：“这、这是布雷奥甘前辈的研究？！”

“……布兰都斯先生，您知道？”乔迪惊讶，虽然是研究旋律的专家，但是仅凭短短的一段歌中简单的波动变化就这么快就反应过来，这难道就是专家？

布兰都斯看着他瞪大的眼睛笑了起来：“不用这么惊讶，这是因为年轻的时候我和乌尔比安曾经非常深入的研究过布雷奥甘前辈的那些论文。”

“对了，现在乌尔比安修养期是在你们大学暂时担任老师是吧？”

“……对，”乔迪不知道为什么心跳突然错了一拍：“乌尔比安……先生目前正是我的老师。”

“这就说得通了，”布兰都斯高兴起来：“你这个旋律一定是他指导你的吧，能这么深入的改变你的波动废了不少劲吧？”

“这么困难的事真给他做到了，这种猜想居然是真的可以实现的……”

乔迪陷入沉默、他的心跳再一次加速，似乎有什么东西砸中了他的胸口，一隐约的可能性束缚住了他的呼吸，他顿了一下开口声音有点沙哑：“……先生，什么猜想？”

布兰都斯没有注意到乔迪的不自然，他处于见证一个研究突破的喜悦中没注意到这个问题的怪异，开口讲起了那段回忆：“乌尔比安和我当时一同研究旋律与精神力，那时我们当然也注意到了布雷奥甘前辈的论文，那些论文里面提出了一个全新的可能性……”

“当时科学院并不认可这个方向的研究，而它的提出者布雷奥甘前辈也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做到调整精神力波动这种完全不可能的事。所以这个研究搁浅，直到前辈也离开了城市，这方向的研究便再也没有进展。”

“直到乌尔比安找到了前辈的研究，他告诉了我这个猜想的可能性，这可能是一个全新的研究领域。于是我们重启这个研究，夜以继日的研究。他真的是天才，提出了许多建设性的意见，突破了相当多布雷奥甘前辈当时的困难。”

空气沉默了一秒，乔迪越发觉得喘不过气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步破碎：“……后来呢？先生，后来呢？”

“……后来啊，研究失败了，”布兰都斯叹了一口气：“我们无法找到办法改变精神力波动频率，成人的精神力是已经完全塑形完善无法改变的，而对孩子做这种完全不确定后果的危险实验是绝对禁止的。这一步做不到直接导致了我们的研究失败。只能留下一些笔记和档案，转向其它的旋律研究……”

“不过乌尔比安一直相信这个研究方向是非常有价值的只是还缺少条件……”

乔迪深呼吸，他的激烈跳动的心脏敲的他单薄的胸口有被插入利器的疼痛感，他的大脑很乱一个月前那个晚上，乌尔比安老师的话、那些批评还历历在目，强烈的割裂感……

为什么，为什么，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乌尔比安先生？既然如此支持为什么还会……，那些赤裸的贬低、傲慢的发言、轻蔑的评价……?

乔迪捂住头，他的旋律、他从小的练习、他在布雷奥甘仅剩的留在他家的笔记里所学到的一切……他感觉好像陷入一个陷阱，阴冷的月下用捕兽夹夹住他腿的猎人，他背着光隐在黑暗里，只有那双猩红色的眼睛凝视着他，冰冷的眼睛半垂下沉默着看着他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