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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意外他还会收徒。之所以告诉你,不过是想看看,你和你的师父,他的师父,是不是一样的?”江行子面上依旧挂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戚闻心已经无法再听下去了,他口中所说的那个周始,令戚闻心感到脊背发凉。
父亲为了复活阿娘,竟然做到了这一步吗?他到底还要做什么?
戚闻心不敢深思。
关于师父和师祖,江前辈话中有话。师父从来避而不谈,戚闻心想开口询问,临到头还是按捺住了。
最后,她只是站起身,向江行子躬身行了一礼。
“不论如何,多谢前辈告知。晚辈,这便告辞了。”
江行子轻轻一拂袖,门无声而开。
戚闻心走到门口顿了一下,却没回头。
“前辈不是无情郎,对吧?”
江行子刹那间收起了玩笑的神色,目送她的背影消失,门在她消失的瞬间,轰然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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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色将暗,戚闻心在永环城停留了一晚。
第二日一早,她就坐船回到了门吉岛。这次她打算一直等在岛上,一直等到异象再次出现。
她在岛上租了一间地势最高的房屋,能极眺到海的尽头,海面浪花,来往船只,一览无余。
就在两个月后的一天,戚闻心如往常一样站在高处向远方眺望。
远处的海平线上,一点朦胧的灰色正悄悄染上天际。她凝眸看去,仿佛察觉到了什么。
“今天猎物怎么这么少啊?”一名修士在海边来来回回寻了几趟,硬是没有看见一只妖兽,“难不成我们抓得太狠,都躲起来了?”
“你看那边。”他的同伴没有接他的话,反而拉着他的袖子指了指远处。
远处的海面仿佛失去所有光彩,阴沉沉的一片。就这么一小会儿功夫,朦胧的灰色已经浓郁成了实质的墨色,此时正向岛上蔓延过来。
常年出海的人更有经验,一眼便看出了不对劲,大声示警道:“风暴要来了!”
居住在岛上的一些人早就经历过一两次风暴了,不慌不忙地开始收拾东西,然后躲进了地窖里。
还在海边忙碌的人已是心惊肉跳的,连忙停下手中的活,跟着大部队躲避起来。
“真他娘晦气!”有人咒骂道。
对于这些常年出海谋生的人来说,这种海上风暴无异于一纸封城禁令。更糟糕的是,那些体积太过庞大的船只,就算有修士用灵力加固,也很难抵挡这种级别的风浪。船家们忧心忡忡地用铁链将船只拴在了一起,尽量减少损失。
海岸上一片慌乱景象,人们相互挤攘推搡着,低呼声、咒骂声不绝于耳。船工们来来回回赶着卸货。
墨云越酿越沉,越酿越厚,已经朝门吉岛压了过来。再没有一丝光亮透下,整个世界仿佛“啪”地一声给关上了,黑漆漆的匣子一样。
躲在岛上的人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外面呼啸的风浪声,只能感受到房体不断传来的震颤。
“吼——吼——吼!”
仿佛是一条巨龙在外面盘旋着,怒吼着。
岛沿稀疏树木有的被连根拔起卷在空中,轻飘飘好似一张纸,只有在砸进海中时才看得出来些许重量。
巨浪打在船上,发出了沉闷声响,有一艘船经受不住风浪的怒火,率先碎裂了,痛苦的哀嚎淹没在风浪声中。
所有人都静静缩在角落里,没有谁敢直接挑战这种级别的风浪——除了戚闻心。
海面翻卷不停,涌起巨浪,又砰地砸回海面,像是大海以此来昭示自己的主动权。巨浪之中,一个小点若隐若现。
戚闻心御剑飞行,往更深的风暴中心飞去。每前进一分,阻力便大上十分。她的灵力几乎要告罄了,眼下不过苦苦支撑而已。
应招缩在摄魂铃中,难得开了回口,对小松道:“喂,汝说我们会不会死在这?”
“这才到哪?以后危险的事多着呢。”小松跟着九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对此倒并不担心,何况他信任戚闻心,信她比任何人都想活。
越接近风暴中心,海雾便越是浓重,顺着强大的气流盘旋成龙卷。视线穿透浓雾向下,隐约可见海面搅动着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发出震耳轰鸣,仿佛要将天地间所有事物都吸进去。狂风不止,云海翻卷,俨然一副毁天灭地的景象。
可就在这时,云层裂开一条缝隙,一束光照进这可怕的景象里,照亮了海雾,折射出一座小岛的模样。安静祥和的小岛,遮掩在重重迷雾背后,像末日尽头吸引幸存者的最后一处桃源。
光束很快消散,桃源岛一闪而逝。戚闻心的灵力彻底耗尽,她收起灵剑,直挺挺落了下去。漩涡张着黑黢黢的大口,在吞没戚闻心后很快就合上了。
狂风停歇,乌云散去,海平如镜,阳光重新洒落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