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我爹娘都不要我了……”
“打架了?”
她轻轻低下了头,将掌心的擦伤藏了起来。她不想让别人看见她的伤口在愈合,爹爹说这是秘密。
可一道灵光落下来,伤处的痛觉竟消减了不少,摊开手掌,伤口也小了一点。
她惊奇地看向少年:“大哥哥,你是仙师吗?”
“拜了个师父而已。”
“大哥哥好厉害,要是我也能再厉害一点就好了……”那时的她听着,眼底流露出一丝自己也未曾察觉的光亮。
“你家还有何人?”
“阿娘一直没回来,爹爹出门做生意,也很少回来,家里只有我和胡大娘,”她声音越来越低,“大哥哥,为什么他们要笑话我?”
“……因为你和他们不一样。”
六岁的她还懵懵懂懂。
“那大哥哥呢?”
少年移开目光,久久不曾出声,眼眸渐渐覆上冰霜。
“……我可以和大哥哥做朋友吗?”
少年的眼睛在那一刻微微睁大,眼中冰霜消融。他低头看向树下的女孩,女孩纯净透亮的眼里盛满了认真。
时隔多年,戚闻心早已不记得少年面容。她轻抚衣领,驻足片刻后便无声离去了。
离开河岸后,她继续向前走,遇到前方围着不少人,正想绕过去,听见里头传出来的一些交谈声。
“这人好端端怎么晕在路边上?”
“说不定是饿晕的。”
“要不要送医馆去啊?”
“小心这个乞丐醒了赖上你哦!”
戚闻心驻足,拨开人群挤了进去。
那晕倒之人是个男子,面色苍白,衣衫褴褛,左边袖管空荡荡,破碗摔在地上,小半碗米洒了一地。
戚闻心走上前去,在众人唏嘘的声音中蹲身替这人把脉。脉象虚弱,精气不足,大的病症倒是没有,想来是经常不能饱腹的缘故。
她从乾坤袋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塞进这人嘴里。此药未经丹炉炼制,没有丹毒,凡人也可食用。
小松问:“你打算将他怎么办?”
“等他醒了再说。”
看热闹的人见有一个姑娘出面,也渐渐散去。
药力不久后生效,男子慢慢睁开了眼,目光一阵涣散过后停留在戚闻心的脸上。
他回忆起自己晕倒的事情,凭着一只手艰难撑着坐起来:“你,你是?”
“感觉如何?”
“好像,有点力气了。”
“你怎会晕在路边?”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这几天照顾那些孩子太累了,”男子目光四下搜索,终于看见了自己已被打翻的破碗,他连忙爬过去把洒在地上的米拈回碗里,惊叫道,“我的米!”
戚闻心道:“这米混了沙砾,已经脏了。”
男子心急道:“可以洗干净拿去熬粥的,好不容易讨了些吃食,那两个孩子还等着我回去呢。”
戚闻心一抬手,米粒全部飞了起来,她施了个净尘术,将米落回碗里。
“你、你是仙师?”男子看呆了眼,好半晌才跪下来向戚闻心磕了两个头,“谢谢仙师,谢谢仙师!”
“你刚才说,照顾那两个孩子?”
男子高兴地捧着碗:“是啊,那两个孩子可能是生病了,老是没精神,起不来床,没办法出去讨饭,只能是我多讨些回去。”
“没请过大夫看?”
男子神色变得黯然,叹了口气道:“吃都不够,哪里还有闲钱请大夫……”
戚闻心见他神色不似作伪,取出一些银钱给他,没给太多,怕被人见了反为他惹去灾祸,但足够他们请个大夫买些药了。
男子欢天喜地接过银钱,又叩了几个头,等头再抬起来时,那人却已走远了,只剩一角青色衣裙淹没在人流中。
戚闻心后来在街上七弯八拐走了许久,直绕得小松头晕了。
小松试探道:“你该不会不认得路吧……”
戚闻心脚步一顿:“街道巷子到处都长得一样,况且我常年不出门,走的时候也才九岁。”
“你问个路不就好了?”
“我,不记得住的地方叫什么。”
小松笑道:“难得看见你迷糊的样子啊。”
戚闻心绕了许久,自己也有些烦了,干脆跃上了屋顶,在屋顶又行走小半刻,终于是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