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样犀利的话,公输雨感觉自己仿佛被冰凉的雪水浇了一身,旋即苦笑着回答道:“果真瞒不住前辈。”虽然他求庇护的是那位筑基期的恩公,但他能看出这位恩公的“弟弟”才是实力深不可测,但这位弟弟如此敬重哥哥,他才更加下定决心投靠。果真这位前辈看出他身上的异常,他也不敢再隐瞒,艰难地和盘托出:“前辈既然有此等高妙功法,能看出在下的金丹非自己修炼得来,想必也能看出这金丹不是抢夺而来,乃是无业力加身的了。”听到这里华栌清哼了一声,他当然能看出来。
公输雨一字一句地讲述,声音有些颤抖:“实不相瞒,在下家中老祖曾是上黎洲妖族血脉,与凡人相恋,我等后辈子孙身上都留有血脉之力,只是随着年久稀释,实力越发低微,至在下高祖父一辈已经止步金丹了。家族后辈众多,没有高手镇宅的话很快会被周围势力吞并,因此高祖父从先辈遗产中找到一种秘法。这是先祖偶然得自上黎洲的一种妖族秘法,与家中血脉十分贴合,因此秘密留存下来。”竟然是遗落凡间的妖族血脉,那倒是难怪了,妖族是将修为都修成妖丹,妖丹在某些妖兽中可以进行继承转让,不比人族,除了杀人夺丹或者某些特殊功法,几乎没有转让修为的机会。
“在心甘情愿的情况下,家中长辈可以选择将自己的修为连同金丹传给三代以内的直系血脉,我们靠这种手段来保住家族的地位。如今这颗金丹便是仙逝的祖父传给我的。又由于被传功之人不会再修炼出自己的金丹,除非逆天而行与金丹融汇共生,不然此生修为将再难寸进。为了族中将来能尽量多些高手,族中天赋最差的我就成了金丹的传人。我之下的族人还有不少小辈,有几个甚至天赋很高。左右我也没有机会再修炼,只等寿元耗尽罢了,我就尽量为家中的子弟多寻一些资源,四处经商。这就是我最大的秘密,也是我们家族的秘密,将这个秘密告知恩人,也是将我们一族的姓命交给恩人,我知恩人必定前途无量,只求恩人能够照拂一二。”他说得恳切,简直是闻者流泪见者伤心,除了某根铁石心肠的老木头。
老木头华栌还是抱着胳膊,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楚徽行却是有些感动了。他无父无母虽然很少体验血缘亲情,但有师叔们相陪,将心比心,若是师叔们将修为散尽传给他,他也会竭尽全力去满足师叔的一切愿望,为了振兴家族四处奔忙算得了什么。况且公输雨十分诚恳,他家这种家传的传功之法也确实会引恶人觊觎,倘若今天站在这里的是他之前搜魂的那个李净武,一定是想着如何去夺来这功法,再靠阴毒手段抓许多金丹修士试验,哪怕因为没有妖族血脉不可能成功,但恶人一定不会放过他们家族。说不定之前他们盯上公输雨也是察觉了什么端倪呢?想到这里,楚徽行更觉得李净武那两个同伙是必须要杀了的。
公输雨把有关自己家族生死命脉的秘密都和盘托出了,楚徽行也不好直接拒绝。但他现在的能力确实不够,庇护一整个家族也是有心无力,除非仰仗华栌,他日后又要去灵界,到时候远在灵界更是鞭长莫及,那时又该如何,还需从长计议。于是他扶起公输雨,也给他一把雕花的红木椅子让他坐下,郑重说道:“公输道友,不是我不想应承你,实在是有心无力。我真的只是一介散修,虽有师门但远隔洲际。道友已有猜测,我就如实说了,将来我和舍弟都要去往灵界,仙阳洲真的不是我等长居久留之地。若你所言的庇护仅仅是几本傍身功法或丹方器料,我定尽力去寻,但长久的停留着实有些勉强。”
公输雨的神色还带着大病后的苍白,那张少年的面孔透露出一丝病气,但他似乎不怎么在乎:“我知请求恩人止步此地的确是强人所难,也知道在下在恩人眼中的价值也着实有限,自然不敢奢求恩人做到如此,我亦知家族兴衰不能全靠外人帮扶,还需自身立起来。正巧家中两个弟妹天赋卓绝,若是再多几年修炼必然能登上灵界的宗门飞舟入得仙门,可惜灵界的飞舟再有两年就要来了,五岁稚童若错过此次收徒机会,下一个十年飞舟再来时年岁已过,弟妹将再无可望。此次就是求道友,若家中弟妹未能成功通过仙门试炼,能否请道友替他们寻个师门,入得灵界登那通天仙途。公输雨知自己的所求也是难事,但我所见之人唯有道友可以做到,若道友能够答允,公输雨此生愿为道友驱策。”
这倒不难,家族中有灵界修士的话确实可以常盛不衰了,将来就算进了仙门也可以像现在内城的驻守弟子那般回来家族驻守,若这两个族中子弟争气,将来家族还会有更多入灵界的弟子,就不会再衰败了。他的想法很好,确实可行,况且公输雨若是跟着他有了情分,以后有幸跟去灵界,还能两头照拂都不耽误,这公输雨确实是个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