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女子板着脸颇为不悦,但在与少女四目相对时松开了交握的双手。
是她……
两人曾在凌奉楼偶遇。
彩珠尚在呜咽,站在绿衣女子右后方的王府侍女高声斥道:“哪家的奴仆,胆敢在王妃寿辰哭闹不止!”
绿衣女子不理会坐在地上的人,只盯住喜稔问道:“周女君怎会在这儿?”
少女微笑道:“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王府侍女瞥了一眼主子,出声提醒:“我家夫人为世子庶妃郑氏。”
“原是郑庶妃……”喜稔温婉颔首,并娓娓道来因果,“见过郑庶妃,方才失了规矩,叨扰庶妃安宁是喜稔不好。这丫鬟是梁府之人,她来寻我称二姐想要我陪同赏荷花之景,不料刚走到此地,有一条不知名的青色东西猛地钻了过去,还以为是细蛇,这才吓得她连爬都爬不起来。”
说罢喜稔似笑非笑睨了一眼彩珠。
蛇?
郑庶妃挑眉,倘若真有蛇,周喜稔还会面不改色如此镇定?联想到梁庶妃的意外,她的心中已有几分猜测,正色道:“周女君可有被蛇咬伤,是否要请御医瞧瞧?”
郑庶妃不再火烧眉毛,反而十分悠闲与喜稔扯些闲话。
“并未咬到,实在无需费神,许是我一时眼花将树枝当作蛇也未可知,不巧闹了笑话。”
郑庶妃随手接过侍女递来的团扇,慵懒地摇动了几下:“周女君无需自责,我也曾遇到过类似的玩意儿,这里离荷花池极近又全是绿荫,难免会出现些意料之外的东西,除掉它不就没事了。”
少女恍然大悟:“郑庶妃这样说,我就不担忧了。”
她竟成了周喜稔的时间证人。
彩珠收好眼泪从草里爬了出来,但依旧瑟瑟发抖,眼下情景与三公子预想的不一样啊,这要如何是好?
“庶妃有兴致一道赏荷花吗?”喜稔坦诚相邀。
绿衣女子平静道:“梁三夫人是梁庶妃的嫂嫂,我也偶有听她提及,既然都是一家人,哪里有推辞的道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喜稔心满意足看向彩珠:“还不带路?”
彩珠眼泪汪汪,不知如何应对,忆及梁三公子的指示,她唯有咬咬牙低头疾行,但她的双膝打颤得愈发厉害。
亭内,梁庶妃已然昏迷不醒,倚在石桌上面色发白!
庶妃主仆大惊失色,率先奔向亭中,彩珠则一句话都不敢说,哆哆嗦嗦站在亭外。
郑庶妃见状恼怒不已:“立刻将梁庶妃抬回院子里,请御医来问诊,并如实禀明王妃!”
喜稔的视线从梁庶妃缓缓移动到彩珠身上,与猜测相符,他们果然是在拿王府后嗣设局,但她并不担心梁庶妃腹中骨肉的情况,幕后人怎会舍得用王爷的孙儿来换自己的名声,代价未免太大。
郑庶妃妥善安排好一切后,走到彩珠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彩珠脸颊通红,慌张地跪倒在地,不断哭诉求饶……
“说,谁准你胡言乱语,你家夫人在何处啊?这儿怎么只有梁庶妃一人,她又为何昏迷不醒!若胆敢有半字谎话,你的小命难保!”
彩珠痛哭流涕道:“奴婢不知奴婢不知啊,郑庶妃饶命,求郑庶妃饶命!”
郑庶妃很清楚,短时间内要她坦白并不可能,怒声吩咐道:“来人,将她带下去看管,等王妃亲自审问。”
“是!”王府侍从即刻应声,并不理会彩珠的喊叫,将其堵上嘴强行拖走。
周喜稔旁观全程沉默不语,郑庶妃则拿出手帕擦了擦手,随而扭头看了她一眼,也并未多说什么。
半炷香后,王妃与一众贵族夫人赶到世子院,喜稔抬眼就见到了自家阿母,周夫人有些意外女儿会在此地,但碍于人多,她缄口不言。
这是喜稔第二次与六王妃见面,想来自己的样子对方已铭记在心,说不准还会恨得咬牙切齿噩梦连连。
但眼下,六王妃无瑕顾及其他,抓住从屋内走出的许御医发问道:“梁庶妃如何?”
许御医受邀为客,本在前堂饮茶,被人带到世子院子倒也方便。
老头在太医院颇具威望,他拱手作揖道:“回禀王妃,梁庶妃与腹中胎儿暂无大碍,但她沾染了少量不适之物,虽然不至落胎,却需要静心调养,万万不可大意啊,至于昏迷乃是药料之效,稍晚些自然会苏醒。”
不适之物?
六王妃一怔:“是什么东西?”
许御医犹豫片刻,低声回道:“一味茴香,应当从口而入。”
咣!
王妃一掌拍在桌子上,四根桌脚都在轻微震动。
她面色沉得厉害,视线一一划过众人:“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