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无定可以说是从幼时起,便开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所谓的玩伴,更没有什么所谓的朋友。徐清宴是他的第一位朋友。
后来,逃出了那个牢笼,他时常听到邓永年提到韩子厚,他也只能笑而不语。他虽并不知道韩子厚是谁,但他的才华和天赋传遍京都。无定起先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因为他并不认为当年那个内敛的少年会改变性子,成为一个锋芒毕露的人。
直到在末襄城看到他的第一眼,他就认出了他的眼睛。这么多年,他的目光一直如此,深邃而犀利,仿佛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的肯定。他才知道,当年影响了自己的那个少年竟然就是韩子厚。
“嗯,无定师父路上注意安全才是。听说上次是前脚刚和我弟因为一些小事分道扬镳,后脚就被人缠上差点送上来断头台。无定师父可得小心谨慎了才是,别再叫我见到那样狼狈的无定师父才是。”韩退之的嘴巴如同被淬毒了似的,自打进了院门起就在挖苦无定。
无定嘴角牵起一抹笑容来,短暂而苦涩,有那一瞬间在他俊美的脸色镌刻上了一丝沧桑和无力。“是,会有朋友接应。”
“我们仙气飘飘的无定师父,难得跌落到泥地里,所以叫我难免有几分兴奋,师父莫怪。”韩退之戏谑道,与韩子厚一样,他选择帮无定并不是因为肯定无定,而是因为徐清宴对他的偏爱。
韩退之一边为妹妹对这个和尚的照顾感到不值,一边因为徐清宴为了他分走了属于哥哥们的关注让他有几分酸楚。即使无定医治了好几个疑难杂症的老人,但是也改变不了他看他并不顺眼的事实。
“当然没有关系,贫僧欣然接受韩施主的批评和教诲。”
无定的接受不代表一旁护师叔如同护犊子一样的弘忍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师叔被嘲讽。他小脸一鼓,怒目而视,说道:“韩施主,虽然你对我们有恩在先,但是我师叔是个好人你不能反驳吧?师叔或许是有错,但是他也并非有意为之,你怎么总是为难于他?我真是看错你了!”
几人本来有些压抑的气氛被弘忍的话瞬间顶至剑拔弩张。韩退之久经沙场的气势瞬间散发出来,叫本就还是个孩子的弘忍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但却梗着脖子脖子不愿认输,死死地瞪着韩退之。
也不知过了多久,韩退之“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划破了寂静紧张的氛围,他搭在弘忍肩膀上的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眼中满是温柔和疼惜。
弘忍的模样让他想死五年前逃亡路上清宴护着他们兄弟的模样。不论遇到什么样的艰难险阻,清宴也永远会站在他们身边,不论面对什么样的敌人,清宴也会牢牢的将他们护在身后。
“逗你们的,好啦。弘忍师父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我一个粗人计较了,好不好。”韩退之一边摸着他的脑袋,一边轻声安抚道。
弘忍梗着脑袋,既不避让,也不肯服输,面色难看,扭着脸不看他。
“好了,弘忍,韩施主他逗弄你玩的。韩施主不要介意,弘忍他小孩子脾气,过会就好了。这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无定不知道该怎么打破僵局,只好想着回去再哄哄。
无定起身向两弯腰道别。“阿弥陀佛,我们先回去了,明日我们一早便会启程,姑娘和韩将军不便再送了,就此别过了。”
“阿弥陀佛”弘忍向两人行礼后,跟在无定身后亦步亦趋的离开了院子。
韩退之转头看了眼自从自己进来后就一直没有说话的徐清宴,眼中的光闪烁着明明灭灭,他虽不知他们的纠葛,但是清宴他还不了解吗?此刻的她悲伤都快从身体里溢出来了,尽管经历了许多事,但有时候还是那个温柔又内敛的清宴啊。
韩退之轻轻走到徐清宴身边,将她呆呆的脑袋搂进怀里,没有再说话。徐清宴当然没有哭,她怎么会因为这个而流泪,她只是觉得胸口闷闷地,有些喘不过气来。大哥适时的沉默让她不再那么精神紧绷,她轻轻地将脑袋靠在韩退之的胸前,静静地整理着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