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摇摇头,“死在里面、死在外面都一样,都是死,死到临头了,还挑地方?”他叹了口气,“现在援军还没到,等着吧,熬过去就过去了,熬不过去,就投降。”
孟长瑜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左右看了看,“他们两个指挥去了西门、南门,北门还没人看守。”
“那我去,我叫上陆明川去,”李林急急忙忙下了城楼,骑上马就往北门跑去。
李林刚走,浮玉急匆匆地上了城门,“孟指挥,不开城门吗?县令在外面。”
“这个时候开城门,城内百姓怎么办?”
浮玉冷眼看他,“你是开,还是不开?”
孟长瑜不理会他,一个小小仆人,昆仑奴,还能指挥他不成?“来人,赶下去。”
浮玉这个时候从身旁抽出一把刀,架在孟长瑜脖子上。
“你——这是威胁我?”
县兵们也是一愣,不知道自己是该动还是不动,毕竟浮玉是徐圭言的家奴,他们又在一起作战过,有了战友情,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给我一套盔甲和利剑,我要下去。”
浮玉阴沉着脸说。
“不可能,我不会开城门的。”
“我没让你开城门。”
孟长瑜不解,身旁还真有人脱下来一套衣服和兵器放到他身旁,浮玉往后退了几步,三两下脱了衣服,他胸前后背都有独特的烙印。
众人一惊,身上的图案是城外那帮流贼的标志,浮玉竟然是流贼的一员?
“你要做什么?”
孟长瑜看着他穿好了衣服,戴好头盔,后退了几步。
“徐圭言知道她的家奴是贼寇吗?”
浮玉带着盔甲,只露出了一双锐利的眼眸,他退到了城门边,而后拿出一根绳子绑在城墙上,一个飞跃,跳了出去。
其他士兵一惊,看着浮玉轻轻点点落了地,站在护城河边缘,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寒冬腊月,河水刺骨,众人都倒吸一口气。
游过宽阔的护城河,他跑向徐圭言。
徐圭言觉得车一动,紧接着重重一声,她想回头看没想到一只手温热的手捏住了她的脖颈,没让她回头,“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徐圭言松了一口气,“你怎么来了?”
“你没到刀剑,也穿盔甲,我到车中我护着你。”
徐圭言觉得好笑,“我还需要你一个奴仆来护着我?”可话刚说完,她就被扔回了车中。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冒了出来。
李子由的尸体直楞楞地躺在那里,睁着双眼,脖颈处的血迹早就凝固了。
徐圭言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车外轰轰烈烈的马蹄声响起,地面震动,和徐圭言一同出行的士兵们站在护城河边。
“你们要走便游过护城河,用我留下的绳子爬回去,”浮玉的声音响起,“不想回去的人,同我并肩而战。”
战士们左看看,右看看,最终还是拔出了刀,坚定地看向远处疾驰而来的浩大军队。
强者面对绝对的弱者时,总会掉以轻心。
军队的领头者在接近他们的时候,放慢了步伐。
“你们几个,不够我们兄弟们打的,”那人豪迈地说,左看看右看看,就是没看到徐圭言,“你们县令呢?回城了?呵,一个女子,也不过如此。”
对面的几人仍旧不说话,队列这中间的人摘下了自己的头盔,露出了一张春风得意的脸,“我是陇右道节度使郭靖山,让徐圭言出来说话,”他仰头看向诺大的城门。
“有种在背后骂我,没种当面对质?这是凉州城县令应有的风度吗?”
他身后的士兵哈哈大笑,笑了半日,又归于平静。
众人看向马背上的郭靖山。
下一刻,他竟直直倒了下去。
掉下马的时候,他们才看到郭靖山额头正中间有一利箭。
众人皆是一惊。
徐圭言放下手里的弓箭。
“《孙子兵法》中不是说了,上了战场就要戴好头盔,你身为节度使竟然不知?”
浮玉舔了舔唇,听到这话后不由得勾起嘴角微微一笑。
可这一举动激怒了对方的人,正要发动进攻,身后又是劈天盖地的马蹄声。
徐圭言倒吸一口气。
这么多兵,该如何是好?
可更稀奇的事发生了,那声音未停,敌军转身攻击。
片刻后,喊杀声一片。
徐圭言腿一软,坐到了地上。
来的是平洲的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