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牧行没有躲。
哪怕以他的身手,温斐然那样的力气和速度根本不可能会伤到他。
他只闭了一下眼睛,硬生生地挨了那一下。
叉子的尖端贴着他的眉尾擦了过去,划破一条约有三四厘米的口子,很快,便有鲜血渗了出来。
温斐然扔出叉子的左手剧烈地颤抖着,他气疯了。
庄牧行倒也没觉得眼睛上有多疼,他伸手抹掉眼睛上的血,“嘶”了一声,勾唇笑道:“哥哥解气了?”
“没有的话,你右手上还有一把刀。”
温斐然咬牙瞪着庄牧行,然后用力把手中的餐刀扔了,快步向外跑去。
庄牧行没有追,只是在温斐然跑到门口时,淡淡地说:“哥哥,你不要你妹妹了?”
温斐然的脚步顿时就被定在了原地。
庄牧行缓缓走到他身后,从背后将温斐然整个儿抱住,下巴垫在他肩上,撒娇一样:“你不能走了。”
“我疏忽了一次,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温斐然僵直着被庄牧行抱着,一颗心不断地往下坠,他张了张嘴,有些艰难地问:“小章,你把她怎么样了?”
庄牧行皱了皱眉,似乎是不悦温斐然对他的语气,但仍是说:“你放心,你好好的,她就好好的。”
温斐然沉默了许久,才转过身,一双眼睛没有焦距似的,恍恍惚惚地落在庄牧行脸上。
血还在流,不大的伤口竟然也能流出这么多血,几乎糊住了庄牧行半张脸,让他看起来有些吓人。
温斐然长这么大,还从没有把谁弄出血过,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你到底还想要什么?直说吧。”
温斐然确实觉得有些累了,他是一个普通人,除了莫名其妙死了,莫名其妙穿进了一本烂书里,他之前二十多年的人生,跟其他人也没什么不同。
穿书就穿书吧,也算第二次生命了,虽然这个生命一开始也不怎么稳当。
后来,就发现穿书也也有穿书的好处,遇到一个理想型,还能谈个恋爱,也没什么不好。
然后,镜花水月,什么都没了。
他现在可不敢再相信,庄牧行真的喜欢他了。
“有了密码,我对你也没什么用了,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庄牧行抓着温斐然的手不放:“哥哥,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我真的喜欢你。”
“哦。”温斐然无奈地冷笑,“陆氏到底有多么庞大的遗产啊,居然能让你到现在,还要假装出一副爱我的样子。”
无情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浇在庄牧行那颗火热的心上,他又愤怒,又难受,可偏偏无可奈何。
温斐然不相信他了,造成这个结果的,是他自己。
“不是的,哥哥。”庄牧行声音沙哑,难过地低语,“不是的……”
“随便你吧。”
“你总不能关我一辈子。”
温斐然推开庄牧行,转身准备上楼。他不想再跟庄牧行面对面,他怕自己忍不住说出更难听的话来。
“你的伤,自己处理吧。”
“哥哥……”庄牧行脸上、手上都是鲜血,但抬眼却只看到温斐然缓缓上楼的背影,没有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
他感觉自己心上的那个裂缝,正在无限扩大,喃喃道:“你不心疼我了……”
温斐然默默回到了房间。
虽然感情这块,温斐然对庄牧行不再有信任,但他对庄牧行的人品还是有一点了解的,他应该不会对谢成章做什么。
现在,应该想用谢成章牵制他,让他不敢再逃跑。
谢成章至少是安全的。
温斐然呆坐在窗边,不远处的湖面上,慢悠悠地游过了几只白色的天鹅,像是一家子,沐浴在初春的阳光之下。
温斐然突然觉得有些好笑,白鹭湾干脆改名叫金笼吧,不论是他第一次来,还是这次;不论他跟庄牧行是“两情相悦”还是“相看生厌”,他都被关在这个大房子里。
上一次没能去看一看那片漂亮的湖,这次也不能。
只是,这一次,温斐然不会坐以待毙,不会像被囚在后宫,等待君王临幸的妃子,他得想办法逃出去。
庄牧行早上吃了饭出门,直到天黑才回来。
温斐然在二楼卧室里,听到楼下传来开关门的声音,还有一些凌乱的动静。
不是一个人。
“哥哥……哥哥……”
温斐然皱了皱眉,庄牧行这是……喝醉了?
他没有回应,径直起身,“卡塔”一声,直接将卧室门锁上了。
吴雨扶着醉得有些不省人事的庄牧行,跌跌撞撞、小心翼翼地往里走。
“慢点慢点、老板……哎哎哎……小心小心……”
庄牧行额头上贴着纱布,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子,整个儿挂在吴雨身上,吴雨脸几乎撑不住他,脸都红了。
“哥哥……哥哥……”
庄牧行醉眼朦胧,一个劲地喊温斐然。吴雨扶着他上楼梯,生怕他摔了,只能不停地安抚:“马上就到了。”
“老板你慢点,温先生在楼上呢,你别吓着他。”
很快,温斐然的房门就被“咚咚咚”地,重重敲响了。庄牧行似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在砸门,一边砸,一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喊:“哥哥,开门……”
“我是小牧……”
温斐然气得钻进了被子里,双手也捂住了耳朵。
吴雨头疼地劝:“老板,你确定温先生在房里吗?你轻点敲,轻点……”
因为喝了酒,庄牧行的脸上、眼里都被染成了一层绯红,他转过头,很不满地冲着吴雨吼:“他在——”
“好好好,他在他在。”吴雨真是有苦说不出,他不敢松手,怕庄牧行摔了,可他也要支撑不住了。
而且,温斐然如果真的在,以庄牧行现在跟温斐然的关系,他也不会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