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魔尊没再留手,全力攻向千椿,将他往封魔崖处逼。
魔气四处肆虐,所过之处冷刃纷飞。
漫天魔雾被佛珠笼罩。
“咦?”魔尊略带奇怪的叫了一声。倒不是疑惑千椿能接下他的招式。毕竟同为渡劫,若真如此不堪一击那他反倒觉得没意思。
他奇怪的是为何旁边这个洞虚境的蝼蚁,没有即刻被余威绞杀殆尽。
墨青松没闲看着他们打斗,也提剑上前,不轻不重不痛不痒的在魔尊身上戳着血洞。
对方太自信,没带一兵一卒,单枪匹马便来对上他们。
墨青松突然间有些担心,担心魔尊万一实力不济,把他们带到目的地之前就先败了怎么办?
毕竟,慢慢寻找太耗时间了。
思及此,墨青松手下越发轻了。
魔尊动作有过片刻停滞,他猛地看向墨青松。面色铁青。
触碰到视线,墨青松赶紧低着头,捂着胸口装出一副被两人战斗余威压得喘不过气的样子。
魔尊见状,面色好了不少。
魔怔了,他刚才竟然产生了一种对方在戏耍玩弄他的错觉。
墨青松心下松了口气,幸好反应及时,不然就圆不上了。
突然,墨青松手一怔,他心虚的看向过来扶他的人。
千椿看了看他,语中关切,但神色如常:“没事吧?”
不知为何,墨青松心中隐隐升起被看穿配合的感觉。
墨青松在脑中摇了摇头,一定是错觉。
他这样安慰自己别多想。可对上千椿直勾勾赤裸裸的金眸时,墨青松还是不由自主晃了神。
他原本只是想打消魔尊怀疑的,没曾想无端耽搁影响了千椿。
“没事。”墨青松只得一个劲摇头,眼睛看向魔尊,示意他好好应对。
魔尊看着两人这番动作冷冷笑道:“大战当前,还有空关心别人。”说完便化作一道箭矢向两人急攻而去。
得了这番打岔,加之三人心思各异,但好歹目的一致,殊途同归,墨青松两人没什么悬念的被逼入了封魔崖前。
陌生又熟悉的气息涌上,墨青松终于如释重负的在心里笑了笑,到了。
就在下面了。
现在他要下去,要去确认对方到底恢复到什么程度了。
魔尊阴恻侧的笑着,运起全数魔气奔向他们,想硬生生将两人击落掉崖。
风卷浪涌般,不给人留任何余地。
墨青松眉头除了起来,眼睛紧紧盯着浓黑恶寒的黑球,这般攻势若是中了,千椿必定要受伤。
墨青松手下蓄气灵力,正当他在想如何悄无声息不动声色挡下攻击的时候,手腕被轻轻握住了。
毫无预兆。
墨青松身体微不可察的颤动,蓄起的灵力骤然消散。他还来不及问句为什么,便被护着跳下了崖。
崖壁藤蔓遍生,雾气迷蒙,千椿毫无抵抗的闭上了眼。
尼罗藤,千椿最熟悉不过了。
恍如隔世的感觉再次缠上了他,千椿一半抵抗沉沦,一半冷眼清醒。
没有像之前一样,迷境破碎又换转。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缓慢涌上笼罩的黑。
我也有了惧怕惊恐了吗?千椿有些恍惚。
这里太近了,离他好不容易压下的记忆太近了。
他记得,他从前是没有惧怕的。
从来之前,那该算作前世了吧。
前世,他们同样坠了崖,尼罗迷境一共两重,一重是似假非假的惊惧害怕,一重是真真切切的眷恋不舍。
千椿当时没有害怕恐惧的,他刚入迷境中便被送入了另一重迷境,在那里,他再次验证了明晰的情愫。
在迷境中他回到了迷雾谷,回到了那间酒香袅袅,清茶淡花的竹屋。
屋顶上蓝衣少年墨发飘扬,手上摇着精致玉壶,冲他笑着:“千椿兄,来喝酒啊。”
墨青松喜欢逗他,明知他不会松口,却还每每摇着酒壶在他身边晃悠。
千椿承认,迷境是对的,那是他最眷念的时光,他甘愿沉沦,在迷境中放任自己过了又一个八载。
出了迷境,他本以为那些时日会永远封存在记忆中,他会将一切情愫藏好,只做那人坦荡道友死生挚友。
但,他没想到,他会看到一模一样的场景地点。
他先看到了脸上带着泪痕的墨青松,那是从未见过的样子,和昆仑镜门中道法十年时的心如死灰不一样,是一种无力妥协,如同丧失魂魄般的破碎。
他不知道墨青松在恐惧迷境中看到了什么,但那一刻他的心很痛,很痛。
天生大爱无情,悲悯众生的佛心终究还是染上了世俗情爱,终究还是会悲会痛,会忧会喜。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他那时便再也脱不开爱恨悲喜了。
千椿想烧了尼罗藤,毁了迷境,却见墨青松先一步进入了眷恋迷境。
墨青松的迷境中,他再次见到了迷雾谷。
墨青松脸上笑了,是一种心有归宿,安宁的浅笑。
他眼中蕴含着漫天星辰,比千椿在苍生道中看到的任何一次都要清澈美好。
那一刻他的心跳片刻停滞后,心脏发出震耳欲聋的鼓动。
千椿不敢再看,他回头,呼吸,心脏的跳动震得千椿无措,狂喜。
他爱恋着的人也恰好眷念着他,他曾以为。
可墨青松眷念的是迷雾谷,是在椿中的年岁,而并非椿外的,是他的一己之见自作多情。
一抹冰凉刺醒了千椿,他从记忆的漩涡中挣了出来。
千椿抬手拭去了脸上的泪。
第一次,清冷疏离的佛子,终是为他的爱人流下了泪。
在死别后的开始,在自以为是一厢情愿的误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