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祭怎么会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摸着他的头道：“别怕，无论发生什么都有师父在。”
墨青松低下了头。
“松儿。”风祭轻声喊道。
墨青松没在低头，脸在衣袖上胡乱擦几下，抬起红得像是渗血的眼睛看他。
风祭叹了口气，缓缓道：“松儿，晟儿没事。”
墨青松忽然瞪大了眼睛看向风祭，不是他不相信对方的话，只是师兄，师兄...是自己亲眼看到师兄动用秘术的啊！
那样强的白光，墨青松每每想到，心脏就绞痛撕裂到受不了。
“晟儿的命牌确实熄灭过，只不过后来不知怎么了，枯木回春，暗牌重亮。”
风祭看着墨青松逐渐亮起来的眼睛，继续说道：“后来听重仙谷那个小家伙，说起的时候，我们才知晟儿是动用了宗内秘术。”
“师父。”墨青松突然喊了一声。
风祭摩挲着他的头，语气中有感慨有难过：“我和你一样，先前并不知剑法宗秘术的完整用法，是因为这次晟儿的事，师兄瞒不下去才说的。”
风祭说话的时候，没有看向墨青松，眼睛没有聚焦。
墨青松听出了他的师父和他同样难过。
没人会希望自己的师兄练这种秘术，但他们都同样无能为力。
他们都不能阻止自己的师兄去做他决定好的事，那不是为他们好。
那是自私，是让他们为难。
“师兄说，是因为晟儿的无情道没有真正的大成圆满。”说到这风祭看向了墨青松，眼睛里满是慈爱心疼：“松儿，你知道吗？晟儿是因为你，在那光阵中如果晟儿没有回头看你，没有生出眷恋不舍的话......”
风祭没说完，但墨青松清楚。天道不会收一条生了瑕疵的大道。
“几月前，晟儿传信回宗，说他无碍，要先处理点事，让我们不要挂心担忧。尤其是让你安心，说等他回来，给你做裹糖球。”
墨青松突然破涕而笑，他都已经能想象到，师兄是怎么又严肃又无奈的写下这番话的。
只是笑着笑着，眼眶中的泪还是不受控制的掉落。
风祭将他抱入了怀中：“当时你也消失了，我们怕晟儿担忧，就没再给晟儿说你的事，只叫他安心做好自己的事。”
墨青松终于还是在风祭怀里放声哭了出来。
“师父，我好难受......”
“我知道的。”风祭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
原本听到两人一死一失踪的时候，他又何尝不难受呢？
他知道若是他的青松回来，必然是不会先回宗的，他知道他的徒弟很辛苦很难受。
他的青松一定很无助。
所以他来了，他要在中域等着接徒弟回家。
他要让南荣家付出代价。
终日紧绷的弦，强撑的精神终于在这一刻放松下来，墨青松就这么躺在世上最安心的怀抱里，闭上了眼睛。
醒来时，外面已经昏天黑地了。
屋内只有屏风外侧透出些许光亮。
循着光走去。
风祭端正坐在桌前。
“睡好了？”风祭问他。
墨青松走过去坐下，乖巧答道：“睡好了。”
“喝点茶。”风祭在他面前的杯中倒了茶。墨青松的声音实在是太哑了。他听着难受。
墨青松也乖巧喝了。
整个人就像小时候许晟不在时一样，乖乖巧巧的待在房间等着他的师兄来找他。像个软软糯糯的小兔子。
稍大了一点，就变成兔崽子了，许晟不来找他，他就自己整日往主峰跑。不知跟谁学的，上山打鸟下河摸鱼，带着晟儿满宗跑。
人嫌狗厌，头疼死风祭了。
喝了暖茶，墨青松再开口说话时，嗓子明显好多了：“师父，怎么会是你来？”
这点墨青松是真疑惑，按理说魔尊带人离开秘境后，边界四宗就会是最危险，这种时候，就算是为了处理南荣家，风祭也不该来。
风祭看了看他，说道：“兔崽子，宗内有宗主在，整个边域四宗现在就我最闲，我不跑这一趟还能有谁有时间来。”
墨青松仔细想了想，有点道理。
“师父，你怎么会直接将南荣家主抓了起来，是四宗的决定？”
“问题怎么这么多，想抓就抓了，南荣家胆敢勾结魔尊，留着这个祸害干什么？”
“那师父，你们有问出什么吗？”
墨青松严肃的看着风祭问道。
风祭看着烛火伸手打了个哈欠，含糊道：“行了，别问了，白天床都给你占了，现在你师父该睡觉了。”
“可，师父...”
“嗯？”
墨青松还要再说些什么，就被风祭轻轻一声打断了。
他知道，他师父是不想告诉他。
叹了口气，墨青松起身道：“那师父你先休息，明日一早我再来看你。”
说完走了出去，顺道带上了门。
出来后，看着月亮被遮挡下，漆黑一片的冷家庭院。墨青松惊觉，自己住哪儿啊？
寒风吹过。
好冷。
墨青松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灵泽也没告诉他，他该睡哪儿啊？
回头看了眼自己刚刚关上的屋门，要不，进去和师父挤挤，蹭个地板睡。
仔细想了想，墨青松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
闪身上了树，墨青松手枕在脑后，看着黑乎乎的天空。
心里想的是，不知道南荣家主还在不在，师父不想告诉他的事，他想自己去找答案。
他也知道，师父不愿意告诉他的事，无非就是因为危险，为了他好。
但他已经不是活在师长羽翼之下，不谙世事的孩童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早在身为四宗之人的时候，他就不可能置身事外了。
想了会，墨青松闭上了眼睛。白日里还是没有睡够。
天边太阳升起，朝霞一片的时候，墨青松就醒了。平日里很少注意到天空，此刻美得绚烂。
他翻身下了树，走到院中流水池边，掬了几捧水洗了脸，而后回到风祭房间，敲响了门：“师父，你醒了吗？我进来了。”
打过招呼了，墨青松推门走了进去。
风祭已经坐在了桌边，位置姿势都没变过。
墨青松严重怀疑，对方压根没休息，而是坐了一夜。
浪费床铺。墨青松腹诽道。
看了眼他，风祭有些意外，问道：“青松啊，你不会是没找到地方住吧。”
知徒莫若师，墨青松一下撇了撇嘴：“师父你老人家也没跟我说啊。”
看样子还真是，估计又是在外面树上凑合的，衣角都还沾着树干汁液。风祭不免想笑。
孩子大了，自己有想法了，也不知道来跟自己凑合一宿。
睡个地板也是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