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什么?”马文才脱口而出,随即转换了语气,平淡道:“我很好奇,她想要你手里的什么东西?”
刘郁离十分坦诚,“你见过的。”
谢安的私人玉佩。答案瞬间在马文才心底浮现,此时他方意识到一个问题,一直以来他似乎都被刘郁离误导了。
刘郁离真与谢家有关系吗?私生子身份并不足以让谢家出面保刘郁离,但如果谢家要保的不是刘郁离,而是谢家自己的利益呢?
私人物品是可以作为身份凭证的,也能充当信物,一旦落入外人手中后患无穷,前车之鉴就是王猛的金刀计。
北秦宰相王猛骗取了燕国降臣慕容垂的金刀,以此为信物,在秦国与燕国交战时诓骗慕容垂之子慕容令回归故国,以此逼反慕容垂,让皇帝苻坚诛杀慕容垂满门。
虽然慕容垂侥幸未死,但他的继承人慕容令却因此而亡。
刘郁离手中的玉佩不亚于慕容垂的金刀,若是有人想以此做文章陷害谢安,未必不能成事。
关键问题来了,如果刘郁离与陈郡谢氏没有关系,那么他是怎么得到这枚玉佩的?
就在马文才沉思时,吴桥走了过来,心中暗忖,为什么每次轮到刘郁离庭审时总会出乱子?
莫名想起那些帝王将相的传奇经历,他们似乎经常逢凶化吉。
一时间觉得自己想多了,但又忍不住联想,如果刘郁离此次大难不死,是不是说明此人真有几分不凡,值得攀附?
不耐烦少了几分,转而多了一点客气,“刘公子,暂时还要委屈您一下。”
他这样的小人物,谁也得罪不起,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前倨后恭,吴桥的生存之道,不仅没让刘郁离鄙夷,反而觉得此人大小算个人物。微微颔首,跟在他身后走向大牢。
走到监牢门口,刘郁离见马文才没有离去,反而还要跟着,调侃道:“文才兄是打算与我同甘共苦吗?”
马文才剑眉一挑,轻笑道:“有何不可?”
刘郁离没有说话,瞥了一眼吴桥。
太守府的公子,吴桥自认得罪不起,反正县衙本就是马家的后花园,他管不了,也不想管。
直接给了牢头一个眼色,示意只要犯人不跑,其余人随意。
关于此事,牢头早有经验,毕竟马文才也不是第一次来了,朝着吴桥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刘郁离进了大牢,往铺着几重锦被的地上随意一躺,开始闭目养神。
地上东西马文才自然不陌生,全是他安排马峰送进来的,于是坐到刘郁离身旁,说道:“你是从王国宝手中拿到玉佩的。”
刘郁离与谢安没有关系,但王国宝有。
刘郁离眼也不睁,懒洋洋道:“文才兄真是聪明。”
马文才并不买账,忽然间又想起一个更为要命的问题,刘郁离又是怎么从王国宝手中拿到玉佩的?
“王国宝真是你杀的?”
他盯着刘郁离,不肯错过他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但可惜的是刘郁离面上没有丝毫表情。
“福祸无门,唯人自召。”刘郁离的声音平静如山。
如果真该有人对王国宝的死负责,那只有他本人。杀人者,人恒杀之。
见刘郁离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吐露真心,马文才换了一个问题,“今天在县衙纵火想要救你的人与你是什么关系?”
刘郁离睁开眼,认真地看着马文才,眼里满是赤诚,“今天来救我的,不就只有文才兄一人吗?”
郁离山庄的人打算劫狱,那王复北的异状只能是马文才的手笔。
王复北攥在手中的锦帕色泽艳丽,图纹繁复是女子之物,他还没有成亲,十有八九是他母亲的东西。
想必是马文才拿他的父母做威胁,才让王复北癫狂到破防。
马文才还不知他所做的事已被刘郁离猜到,下巴一抬,眼神睥睨,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来落井下石或是给你收尸的?”
“因为我现在死了,文才兄不甘心。”刘郁离直接撕破马文才的伪装,注视着他的眼睛,“不甘心先划清界限的是我。”
马文才面色未改,眼中的睥睨淡了几分。
刘郁离继续说道:“不甘心输给祝英台。”
反派的心思并不难揣度,一句话概括“宁可我负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负我。”
马文才生性高傲,在他眼里,她为了祝英台背弃于他,他怎能忍受如此羞辱,而不心生怨恨?
眯起的凤眸生出一丝戾气,马文才一动不动盯着刘郁离,看他还能说出什么?
刘郁离站起来,一锤定音:“不甘心我辜负了你的真心却没有付出任何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