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台上前两步,一把抱住刘郁离,“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银心捂住自己的嘴,忍住尖叫,小跑过去,“真是太好了。”她兴奋的就差围着郁离团团转。
梁山伯第一次见祝英台如此失态,问道:“英台,这位公子是?”
祝英台抹去泪痕,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我们自小认识,她是我……哥哥,对,表哥。”
祝英台还想继续说什么,却被几声清亮的锣声打断,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汉白玉铺就的广场上有人登高一呼,大声说道:“诸位同窗,吾乃太原王氏王复北,请为书院首席,不知大家有何意见?”
我要当班长,谁赞成,谁反对?刘郁离将王复北的话在心里自动翻译了一下。
此时就有人开始拉帮结派,是她没想到的。这本该是正式开学第一天要讨论的问题,而今日是办理入学手续的时间,不少同学束脩未交,经义未领,连宿舍都未分配,此事定下首席未免太过仓促。
王复北的话引发台下众人议论纷纭,“士族中排名中,王氏第一。首席由王复北担任,理所应当。”
“王与马,共天下。”这是东晋朝堂的真实写照,琅琊王氏与司马皇室势均力敌。太原王氏虽不如琅琊王氏尊贵,但两家系出同源,皆属于周灵王太子晋一脉。
这也是王复北敢于登高一呼的原因,他是真有傲气的资本。
祝英台有些不满,嘟囔道:“书院不是读书的地方吗?什么时候首席不看才学品德,光看出身?”
单看王复北的做派,想来是个嚣张跋扈的,这样的人凭什么做首席?
梁山伯憨厚一笑,劝解道:“只是个名头而已,不用太在意。”
刘郁离手摇折扇,摇摇头,开口道:“梁兄此言差矣!唯器与名,不可假人。”
先让子弹飞会儿,等反对者出声,王复北势要杀鸡儆猴,那时才是她出手的时机。
不将事情闹大,惹得众人怨声载道,又怎能收买人心,显得她刘郁离不畏强权,敢于仗义执言。
果然不消片刻,人群中有人叫喊道:“王氏四杰才高德厚,未曾听闻有你王复北的名字?”
此人话里话外透露,在王家,王复北算哪老几?他在王家不过是个没落旁支的旁支,空有一个姓氏。如今在书院抬出太原王氏的名头,纯属猪鼻子插大葱——装相。
有了第一个反对的声音,不少人跟着附和,“就是啊!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君子六艺,小弟不才愿意与王公子较量书法!”
人群中反对之声越发汹涌,此时几个虎背熊腰的仆从野猪一般横冲直撞,闯进人群,一把攥住一位瘦弱学子的衣领,蛮横道:“不把太原王氏放在眼里,胆够肥啊!”
“打!给我狠狠打!让他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王家仆从粗暴地将学子拖曳出人群,又来到一旁的梁山伯面前,“刚才是你说话的?”
梁山伯呆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没说话啊!”他一心只想读书,没有多余的心思掺和这些杂事。
祝英台见状,怒斥道:“欺人太甚!”
“就是你说要与我家公子较量书法的!”王氏仆从斩钉截铁道,“敢作不敢当,兄弟们给他长长记性!”
“放开!”祝英台见梁山伯被两个仆从死死按住,心急如焚,“你们还讲不讲理?”
“兄台,先不说你们抓错了人,就是有人出言反对也不该打人啊!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溃,伤人必多。”梁山伯试图与仆从分辨,“又闻忠善以损怨,不闻作威以防怨。”
“兄弟们给我狠狠打!打到他说不出话来。”对着他们扯什么之乎者也,叽叽歪歪,太讨厌了!
高台上,王复北微微一笑,睥睨四方,厉声问道:“我当首席,还有谁反对?”
王家仆从的凶悍之举令人心惊胆战,原本喧嚣的人群噤若寒蝉。
刘郁离眼中精光一闪,机会来了。她三两下踹开钳制住梁山伯的仆从,飞身一跳,登上高台,直面王复北。
“当首席,你配吗?”
酝酿好的台词,被人抢先说出,刘郁离心中讶异,顺着声音侧身看去,只见一位少年鲜衣怒马,疾驰而来,气势逼人,身后还跟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
除了不断逼近的马蹄声,一时间四下俱静,无人敢出声。
刘郁离后悔没早一点出手,以至于被人抢了风头。
随着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清晰,王复北慌了,问道:“你……你……你是谁?”
“杭州马文才。”声音一如主人的出场,霸道、桀骜。
王复北见马文才来者不善,立马自报家门,企图能用自己的身份吓退来人,“我是太原王家王复北。你要是敢碰我,王家饶不了你。”
“杭州是我马家的地方,还轮不到姓王的放肆!”说话间,马文才放开缰绳,一手持弓,一手从背后箭袋中抽出一支利箭,搭上弓弦。奔跑中,马背剧烈起伏,弓身纹丝不动,唯有弓弦被拉到极致,宛若满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