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谢御把成亲的时日定在除夕,大年便错过了、没陪阿婆过年,姜枕是有些愧疚的。
好在狐妖跟各种修成人形的精怪都陪着阿婆,比往常热闹了十倍不止。
姜枕将衣袍穿戴整齐,还格外用毛茸的围脖遮住红痕,身体却似被谢御的气息侵入,半点也散不开。
姜枕揉了把脸颊,嘱咐道:“待会儿到了地方,你记得跟阿婆‘道歉’。”
谢御牵着他的手:“我已经道歉了。”
“什么时候?”
“那天抱你到院落晒太阳,你睡着了,我便去了趟。”
姜枕有些印象,点头:“干的不错。”
他听见谢御一声轻笑。
不知道是不是真做了“事实”道侣,谢御比以往更爱亲他,姜枕脸上的热度就没有减下来过。
他捂住谢御的唇:“别亲,找阿婆去。”
这路上,姜枕倒是见到“阔别”五日而“重逢”的百姓们,他们十分热烈地打招呼,姜枕也回礼。
等到了阿婆的屋子前,还没进去,便感受到那屋子里溢出来的热乎气息,和少女们的欢笑声。
阿婆更是笑道:“好孩子,好孩子们,阿婆年纪大了,可不懂你们这些弯弯绕绕!”
兔精道:“投酒牌子怎不会,阿婆聪明又伶俐,我总是要跟你打的。”
屋子里顿时一片笑声。
姜枕站在外边,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但他的内心也随着那笑声逐渐有些起伏。
在后头看戏的百姓不知道是谁喊了句:“盖轻素,你孙儿来了!”
屋子里顿时兵荒马乱:“谁来了,枕头来了?”
门被兔精拉开,对方扎着双兔髻,杏眼瞪得圆溜溜的:“枕——额,仙君,枕头。”
姜枕笑了声:“打扰到你们了。”
谢御颔首。
兔精道:“来,进来吧。”
“是枕头和小御来了?”
狐妖笑道:“是呢,丫头们,快把他们请过来。”
姜枕牵着谢御走进里头,阿婆正坐在榻上,目光慈祥:“好孩子,来阿婆这儿坐。”
狐妖嗔怪道:“原本这位置是给我的,您孙儿来了,我倒是要让位了?”
兔精笑嘻嘻地道:“我都还没坐过呢,姐姐来我这儿。”
阿婆疼惜地摸了摸狐妖的头,笑:“老身这几日不最疼你了?”
狐妖笑了笑。
姜枕坐到阿婆的身边,握住她的双手:“阿婆,前几日未能来给您拜年,愿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他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早便给阿婆准备好的寿衣,那尺寸正合适。他回头看谢御,对方已经将自己的寿礼给了。
阿婆道:“你们新婚燕尔的,来管我这个老人家才不是个道理,准备这些东西,我还给你包个喜气呢。”
姜枕笑了笑:“阿婆留着喜气长寿,我才更开心。”
他问:“你们刚刚在玩什么?”
兔精接话道:“酒牌子。”
姜枕问:“怎么玩的?”
兔精拍手道:“你看那竹筒里,谁投的数最大,就说出诗来,下一个人接,若是接不住,可是要讲契词的。”
姜枕看了看竹筒,道:“阿婆她……”
狐妖立马道:“哎呀,瞧你这个当孙儿的、要知道阿婆以前可是村里的有名的墨客,你可不要小瞧了她。”
姜枕放下担心,“原来如此,是我狭隘了。”
狐妖笑:“那自罚三杯咯?”
察觉到谢御的目光,她临时改口:“不过,哪有欺负枕头的事情,你的道侣帮你抗下,如何?”
兔精们瞬间笑嘻嘻地拍手叫好。
谢御也“嗯”了声,爽快地喝了。
他们很快围着床榻坐在一块儿玩酒牌子,最开始输的都是没入世的兔精,她们嘴里憋不出几句诗来,就只能说契词。
“如果让我吃酒喝肉,我就算得财也是愿意的。”
“就算然后我在这儿多陪阿婆段时间,玩得愉快也是愿意的。”
姜枕笑了笑:“怎么连吃带拿?”
狐妖说:“当真是一点亏都不愿吃。”
阿婆笑呵呵,兔精道:“酒我总是愿意喝的。”
第二轮,屋子里的兔精都得了趣,不知道怎么就开悟了,反倒让姜枕输了。他拿着“九”的木牌,有些失笑。
兔精起哄道:“说,快说啊、你肚腹里面有什么诗词?尽快拿出来让我们瞧瞧。”
姜枕道:“嗯……”
老实说,就上过两月学堂的姜枕也没学过什么诗。
屋子里面的暖更是让人的脑袋空。
姜枕失笑:“我……”
门突然被推开,吱呀的一声,兔精们瞬间夹紧尾巴,狐妖也挺直脊背。
喧双将大氅取下来挂着,掐指将风霜消退,才走了进来。问:“在玩什么?”
狐妖道:“酒牌子。”
喧双随意地用目光扫视了一圈,屋子里有些寂静,阿婆却像察觉不到,招呼她过去:“来,阿双,来坐着。”
喧双走过去,阿婆便牵着她的手好一顿寒暄,一会儿说她瘦了,一会儿又说她长得更好看了。
又问:“你玩不玩酒牌啊?”
喧双漠然地转开视线:“轮到谁了?”
姜枕正靠在谢御的肩头围观,闻言道:“我。”
喧双“嗯”了声,将桌上的竹筒摇晃,里头顿时蹦出来一个签。
兔精看完,有点沉默。
“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