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那只小鬼还在不在……
姜枕如是地想到。
走出这片树丛,姜枕象征性地提了下裤子,又觉得自己是不是该洗洗手?他艰难地左右看,却并没有看见小溪,顿时整个人脸色大变。
谢御听见脚步声,没回头:“好了?”
姜枕呐呐地道:“好了。”
谢御便转过来,将手中早已用水打湿的帕子递给了他:“擦手吧。”
姜枕顿时眼睛发亮,几步上前接过那帕子:“谢谢!”他擦干净,一边问:“谢御,你还能感觉到那只小鬼吗?”
谢御道:“从翻拟中出来之后,就已经不见了。”
姜枕道:“啊……这样啊。”
姜枕道:“好吧。”
他把刚才花草的话润色:“话说、鬼尊掌管轮回,但现在许多鬼魂都不愿意投胎。如果有愿意的话,她会来吗?”
谢御沉吟,“会的。”
姜枕道:“但只有那只小鬼才——”
背上倏地一重。
姜枕道:“它来了。”
回到抱花女子的家中,将发生的事情讲清楚,几人便等待到夜晚。眼见着天色很黑,事情却没个着落,不上不下,姜枕也有些急:“希望能赶紧弄完,距离八荒问锋也就十天了……撕裂空间的话、也来不及吧?”姜枕为谢御担心。
谢御半揽着他:“别担心。”
等夜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四人便走了出去。按照抱花女子的指引,几人去到枯树下,这时才发现不远处居然有乱葬岗。姜枕还没靠近,身上就如负千斤重。
消潇道:“好多鬼魂。”
姜枕立刻转头去看东风行,果不其然,同样是凡人的对方现在面如纸白。四人都被鬼魂往身上压,跟叠罗汉似的。
姜枕道:“东风行,你别害怕……它们没有恶意的。”
东风行虚弱一笑:“恩人,我明白。”
说时迟,那时快、乱葬岗里突然出现了些窸窣的声音,原来是一只老鼠跑过。而随着它的四肢驱动,它的尾巴轻甩,便带起一阵恶臭。那黑气从无数的坟头爬出,在半空散开。
姜枕往前一步:“鬼……!”
黑气烟消云散时,里头赫然出现一位白衣,长发,赤脚的纸人。它的面容浮现了两坨诡异的红,笑容可掬,伸出手时,姜枕却瞬间被掐着脖颈往前,但他反应很快,用沧耳立刻割毁了对方的衣袖,谢御身法敏捷,两道剑意挥去,将两方隔开,他们贴到一块儿,做好了备战姿态。
纸人笑了声,伸出手,姜枕忽觉得背上一轻,而枯树下被积压的东西也开始被抽走。
可纸人的笑声愈发猖狂。
“不……不对。”姜枕道,“它不是鬼尊!”
而是一个试图用怨力来壮大自己的鬼修!
避钦剑嗡鸣出鞘,剑身缠绕的青色玉珠随风扬起、朝鬼修刺去时,对方却大张袖口,阴气如蛇窜动,瞬间凝聚出百具腐尸傀儡,破土而出!
砰!
剑意与鬼修的血镰相撞,“锵”的一声,迸溅出青红交织的火光。姜枕指尖凝起一缕冰蓝灵气,沧耳瞬间将扑上来的傀儡遏制住。
姜枕道:“消潇。”
消潇闻声而动,步伐轻盈却极快,如残影般,只一个瞬息便将鎏金符篆贴在那些傀儡的脑门上,随着掐指,腐烂与怨气瞬间炸开,灭成灰烬,空气中弥漫着焦苦的腥甜。
“啊!!”
鬼修本在跟谢御对峙,遭此重创,尖锐地长啸一声,长发爆炸般地散开,惨白的面容也裂开蛛网般的血痕。笑声如哭:“小修士,以四打一,未免恶毒至极!”
姜枕道:“废话少说。”
鬼修道:“拿命来!”
刹那间,它枯骨森白的指尖掠过地面,腐烂的眼眶立刻滚落出阴气。避钦剑将它击退数十步,姜枕乘胜追击,在它用腿止住退后的一瞬间,点足轻蹬,踩着剑身,沧耳瞬间从上往下,贯穿鬼修的眼眶。
消潇扔了黄符过去,“砰”的一声。棋子落下,东风行抬眼。
“大吉。”
斗争平息,姜枕松了口气,落地时立刻被谢御扶住,对方神情紧张,看上去隐隐有些阴沉。姜枕摸了摸他冰凉的手,安抚道:“我这不是没事吗?”
谢御敛眉:“我能保护你。”
他刚才分明已经甩出法器阻止那些腐尸了,姜枕却仍旧那样冒险。
而且姜枕在翻拟的天地中还受了伤。
谢御道:“如果不是你害臊,我可以一直抱着你走,你无需涉足,吃喝玩乐便好。”
姜枕耳根子霎时间红了:“说这些做什么……消潇不也帮忙了,我们总不能让你一个人。”
谢御没说话,只注视着他。
姜枕道:“好了好了,下次我绝对不冒险了。”
谢御便去看他的伤口,并没有崩开。他从乾坤袋里面拿药的时候,姜枕突然睁大眼睛:“鬼……鬼尊。”
谢御头都没回,“上药。”
一道比大乘期还要让人胆颤的上仙威压直逼而来,姜枕险些要跪下去,那道碾人的气息又收了回去。
只见枯树之下,一位玄衣女子背对着他们。她似乎没有脸,两面都长发曳地。身影纤细,像柳条般,风一吹,便以一种诡异的弧度歪出去。
姜枕的心跟着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