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明剑宗宗主亲传弟子:谢御,束发十七,单金灵根,金丹后阶大圆满。学修东洲剑法,青云剑式。
不愧是仙君下凡,修的都比别人多,如此前途无量,也不知悟的什么?该不会是拯救苍生吧。
姜枕缓缓抬头,正欲一睹芳容。
“?”
“……?”
楚尘那张冰山脸赫然在谢御两字上方,画得栩栩如生,仿佛隔着纸张都能感受到冰冷的气息。姜枕呼吸不畅地揉搓了下脸,颇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弱弱地喊来温竹,指了指谢御的画像:“你好……他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哥哥?”
说完,姜枕斜着身子,紧张地看着温竹。对方面色奇怪:“没有啊,谢师弟——”
啪嗒!
姜枕险些栽了下去,被温竹及时扶住:“你怎么了?面色这么奇怪。伤口崩了吗?”
“没……没有。”姜枕弱弱地直起身子,靠在椅子上,“谢谢你告诉我。”
温竹奇怪地挠挠头:“没事。”便转身去给记入辛字号名册的师兄弟帮忙了。
姜枕坐在梨花雕木的椅子上,双手搭在膝边,脑子里一团乱麻,只有六个大字反复旋绕。
楚尘就是谢御。
谢御就是楚尘。
……
姜枕闭上双眼,怀疑这只是一场梦。但阖上一片黑暗时,脑海中便自动浮现楚尘、不,谢御的那张冻得人发抖的冰山脸。
他早该想到的,楚尘这名是假的,身份也是假的,使得一手好剑却不过弱冠,天下除了谢御还有谁?
李时安提着剑从后院走了出来,看见少年颤巍巍地睁开双眸,长睫像蝴蝶振翅般颤动,脆弱又漂亮。心下奇怪,问道:“怎么了,哪里难受吗?”
姜枕摇摇头,面上毫无血色:“没事。”
李时安微微蹙眉:“发生什么了?”她看向姜枕手里停在谢御那一页的画册,“怎么,他救过你,看到救命恩人激动了?”
某种方面来说确实没错。
要是他目的纯粹就更好了。
姜枕摇摇头:“不是的,可能伤口不太舒服……”
李时安“哈”地一声,“可能?算了,你这小孩。”她伸手摩挲了一下腰间,随即将一块布袋揪了出来,放在姜枕的膝上,“镇血丹和滋补丸,你先吃着吧。我看你这是冷的,给你找件毛氅去。”
她提着剑,直起身子,又说:“温竹,秦管事刚才百里传音,说是有事脱不开身,让姜枕到山门口等他去。你告诉他往哪走。”
温竹点点头,一边疑惑:“秦管事为啥最近老是在忙。”
李时安沉吟了一下:“或许是灵舟事繁,下次我去看看。”
“好。”
姜枕抖了几下,将丹药含在嘴里嚼了一会儿,苦涩的药味立刻冲醒了发昏的头脑。温竹将他拉了起来,李时安递了一个毛氅,披上后果然暖和了许多。
姜枕埋在白雪般的绒毛,围着细瘦的脸,眼皮薄薄的,透着一点红意,浅棕色的眼珠却很亮地盯着两人。
姜枕道: “谢谢你们。”
李时安摆摆手,提着剑就回后院了,温竹则是拉着他指路:“从这边一直往前走啊,不用拐弯!你就一直走,走到山穷水尽那样,再往左拐,就会看见一座小桥,过去之后就转右边,也就是往前那里有一条山路,会有一个人接你的。”
姜枕听得头脑发晕: “……”
温竹见他不懂,又给他摆了个手势,说过去看看就知道了,姜枕便披着毛氅往前走。
一路上心里很乱,他走得慢吞吞的。既觉得对谢御的冰山脸很打怵,又觉得对不起对方。这样做其实跟恩将仇报也并无区别?
姜枕蹭了一下围领,陷入温暖“环抱”里,总算感到有些安心。这种利用他人飞升应该不在少数,若对谢御很好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吧?五情终究有情爱,就算谢御再冷淡也得历经此事,若是他来还能注意尺寸些。
姜枕揉搓了一下手心,脑子里又浮现那恍若雨后青山的,沉重又清新的身影,让人想靠近又觉得心口发寒。
往前走了很久,果然见到一座大山挡住了去路。左拐过了小桥,站着思索了一会儿,再往右边走,在丛林间看到一条泥巴小路。那里正站着一个人,是筑基中阶的修士。
姜枕看向他的脸:“……”
脸枯黄消瘦,好似身体被掏干,双眼黑沉沉的,眉毛和鼻子都十分粗糙,不修边幅。看见他时,露出一个十分猥琐的笑容,满口黄牙地乐呵。
姜枕犹豫了一下,没往前,倒是那个男人开口了:“来呀,我是接你的!”
人不可貌相,姜枕踌躇不决,但还是信任地上前,轻声道: “谢谢,麻烦了。”
男人便笑: “没事,我叫刘摊,帮秦管事来接你们。”
姜枕点点头,总觉得山里阴寒,不比南海妖族那般温暖,下意识地蹭了下毛绒的围领。
他没有看见刘摊的神色微变。
一个容貌昳丽,肤白胜雪的少年,无比依赖地陷入了如雪般的绵软之中,让人心生怜爱。更何况他唇红齿白,眸自生潋滟,长发倾泻,恍若修成人的妖精。
姜枕正在沿着山路走,突然听见旁边的树声婆娑,仔细去听,它们十分细碎地在口吐人言。
“危险……”
“走……”
姜枕正困惑,身子却蓦地一怔,被筑基的威压束缚着。顿感不妙,回过头去,果然见刘摊如他初见那般猥琐一笑,黄牙开合间还拉扯着透明的涎水,眼神十分痴迷地盯着他,两只指甲过长的手交错搓着。
“呵呵,之前那几批的货色都没有你好,被骗上来又哭又叫的……”刘摊色眯眯地走向他,乖啊,跟着我保证吃香的……喝辣的。”
说完,他便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