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齐司昭放弃了,跟水濛做朋友的人,也是个硬疙瘩,掰不开锤不碎。
你说东,她转西,你说南,她绕去北,想她吐露心声,半个月都未必行。
齐司昭觉得此人比水濛的防备心还重,看起来是个好说话的人,但很难从她嘴里得到想知道的东西。
这个新人也就看着像新人,行为处事比她这老人还要像老人,适应能力出奇的强。
接了水濛的活,也就头一天稍显手生,后面做的鱼食,看着有模有样,锦鲤们还很爱吃。
最离奇的还是此人跟那条胖鱼的关系,此人随随便便就能抓起胖鱼。
几月前她抓胖鱼抓得吃力,惹得姜主管不快,此人不过是水濛的朋友,这胖鱼怎么在此人面前也这么乖。
算起来,她跟水濛的关系也很近,而且她喂了那么多次锦鲤,这胖鱼怎么还区别对待呢?
齐司昭不明白,她想破了头,也没想出她跟此人的差别在哪里。
她也懒得再纠缠下去,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齐司昭端着晒干的桂花,走进厨房,就见此人拉高了袖子,低头在捏着什么。
齐司昭摇摇头,放下手中的簸箕,去拿架上的罐子,再把晒干的桂花一点点装进罐子里,她没全部装进去,留了一点,打算泡一壶桂花茶,去招待一休沐就来妙辰阁的谢知臻。
谢知臻跟此人一样,防备心也强,从不聊自己,明示、暗示都不接招,似乎也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齐司昭本来以为作为洛阳城的名人,谢知臻应该会有些架子,可谢知臻非但没有,还很亲切,常笑着同她说话,举手投足间也没有任何名人的包袱,不掉书袋,言语用词都很平民化,从来没有她不懂的用词和物品出现。
这也是齐司昭愿意同谢知臻来往的原因,尽管谢知臻的目的是水濛。
干桂花投入热水里的那一瞬,一股热香冲了出来,齐司昭抬手扇了扇,香气虽比不上新鲜的,但也很不错。
齐司昭抬头,就被冷不丁出现在桌前的人吓了一跳,她不是在捏什么,何时跑过来的?
周有钰看着面前拍着胸口的人,说了声“对不住”,她没想吓齐司昭。
她闻到香味,就跑来了,压根没想过齐司昭这么专心,会被她吓到。
齐司昭平复了心绪,倒了一杯,放到周有钰的面前,“罐子里有,你自己泡吧,这一壶是招待客人的。”
周有钰点点头,双手捧着桂花茶,小小地啜了一口,真好喝,比她平时喝的还要好喝。
看周有钰眼睛发亮,齐司昭不自觉弯了嘴角,两手端起托盘,朝外走了。
喝完了一杯,有些意犹未尽,周有钰从架子上拿了没用过的瓷壶,打算泡一壶。
周有钰走到井边,看见两位绿衣女人坐在一旁,边洗衣边聊什么,她不想打扰她们,打算去后门的那口井,一转身,就被她们发现了,她们喊住了她。
她提着瓷壶走过去,她们先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壶,再看她。
头发完全扎起来的女人问她,“不是要洗壶,干嘛要走呢?”
她说怕打扰她们聊天,另一个头发是湿的女人笑笑,说不会,让她不要这么拘谨。
她点点头,走到井边,将桶扔到井中打水。一旁的她们又继续说起话,她边转手柄,边听她们说话。
她们似乎在聊齐司昭说的那位客人,说那客人一到休沐就来妙辰阁,总找齐司昭,一待就是一天,到天黑了才回去。
听到后头,她猜那客人是谢知臻,就问了。
头发半干的女人回头笑笑,说就是她啊,问她也对谢知臻有兴趣。
她摆手,她们笑笑,又继续说着。
壶洗好了,她们还在聊谢知臻,她们很喜欢谢知臻的诗,说诗如其人,胸怀宽广,如清风明月。
周有钰跟她们说走了,她们停下来朝她点点头,她转身走了三步,两人又继续聊起诗文来。
走远了,听不见她们的声音,周有钰的耳边还回荡着她们说的清风明月四个字。
谢知臻的诗文也许像清风明月,她本人跟清风明月不沾边。
谢知臻大约是妙辰阁的常客,跟水濛关系较近的齐司昭经常招待谢知臻,谢知臻不是已经知道水濛的心意,却还继续这无望的爱吗?
她也是这样,她在她们面前恢复如初,可她的心火没有熄灭。
她想起陆天清时,一阵欢喜,一阵忧郁,她的爱没有变淡。
难道谢知臻的心愿不是升职,而是水濛?这愿望哪里是她能帮得了的,她能做的是劝谢知臻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