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树林,梁水濛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有鸟鸣,有虫叫,是一片还挺正常的树林。
她在一棵还算大的榆树旁停下,搬出瓷罐,打开瓷罐的盖子,又把马车卸了,让棕马在一旁吃草,就去找能生火的枯枝。
火点起来,她烧起热水,想就着热水吃馕块。
棕马突然发出沉重的嘶吼,她起身奔到它身旁,头靠着它,轻手安抚它,棕马不再嘶吼,但还是想挣脱缰绳。
风力一下变强,吹得篝火火星四溅,一团火苗朝着她而来。
她伸手变出剑,两指一点,她身后瓷罐里的水像烟雾一般飘到她的指尖。
她按在剑上,指尖的水遍布剑身,她挥起剑,在空中画出水符咒去挡。
符咒与火光相接,眼看火就要灭了,一阵狂风吹来,符咒瞬间被火吞噬,冲力逼得她往后退了好几步。
她朝缰绳挥了一下剑,缰绳瞬间断了,棕马嘶吼着朝后面狂奔。
她将剑抛到空中,双手大张合起,将灵力注入剑中,重新画出符咒,一股极强的冲力又逼过来,与符咒对抗。
她感觉那股力也变强了,再这样下去,符咒会裂开。
她变出她特制的烟雾粉团,加在符咒上,就瞬移到瓷罐那里盖上盖子,抱起瓷罐跑。
周有钰从听到棕马嘶吼时起就有了准备,但是没多久她就想吐。
有些事,就算经历第二次,有了心理准备,身体还是不中用啊。
胖鱼比周有钰先吐出来。
唉,她在心里叹气,上一次她比胖鱼先吐,扯平了。
她真想鼻子失灵,她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念着,没多久,她就真的闻不到任何气味。
她不再觉得颠簸,因为她一心在想如何帮到水濛,摆脱那股极强的气息,这样跑下去,大概会跟之前一样,被力量更强的人追上。
她看不见那股气息,从听到的声响来看,水濛未必占下风,但正面对抗,她一人难敌更多的精怪,除非水濛能变出分身对付。
水濛做不了,她没学,更不可能,她虽然否认,还是想试一试,万一成了呢。
水濛借用了瓷罐里的水,她也可借水来做分身,分身的前提是她的灵力足够。
她也知道不够,还是屏气凝神,去想象瓷罐里的水化作一团又一团的箭矢,冲向四面八方看不见的力量。
四周一下变静,梁水濛无法再往前,前头有看不见的屏障,后头有追兵,左右两面飘散着迷雾,进去相当于自投罗网。
梁水濛放下瓷罐,变出剑去冲前头的屏障。
剑击之声不断,但屏障依然完好如初,她现在知道为什么师姐不让她来这里了,她确实不是这里头精怪的对手。
两旁的树叶飒飒作响,风比之前大了一些,她有预感挡住她去路的精怪要现身,她不怕,若对方要她死,没必要现身。
屏障从中间散开,她的剑自动朝她那里飞去,她一抬手,剑便落在了她的手上。
精怪在她的前方现身,由烟雾化作,未成人形。
“听说由你喂养的鱼都很有运气,不知你是否愿意替我养一养我座下的鱼类?”
声音轻缓,要求也不难办。
梁水濛撤了剑,轻笑着,“承蒙阁下抬爱,由我喂养的鱼也不是每只都运气好。我自然愿意,但结果不好作保。”
烟雾哈哈笑着,声音很是轻快,听着像是好相处的精怪,只要不要她的命,梁水濛觉着留下养养鱼也没啥,反正去蓬莱山本就是避难。
姜自明不想为难她,她其实可以不去蓬莱山,也就不用听某位师姐的揶揄了,在这里待些时日再回妙辰阁也不是不可以。
她对精怪的巢穴还挺好奇的,正好可以去瞧瞧,若能学一学精怪成精的方法,也许能促进澄尽快成精。
如果澄成精了,定是个可以同她说话和吃喝玩乐的伙伴。
虽然她听不懂澄和虹还有她养的那些鱼的话,但从动作也能判断它们想做些什么,这样也足够。
可若它们能与她交流,就更好,养鱼也就不算是她一个人的乐事。
师姐偶尔会与她联络,但每回说不上几句话,师姐就说要去打坐了。
师姐实在不喜与人说话,连她这个跟了师姐六年的师妹也是,她没办法让师姐多说些话。
师姐是个武痴,只对修炼和剑有兴趣,一整天打坐也不觉枯燥,她就不太坐得住,总想找些能动的东西玩玩,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她都略知一二。
也因此被妙辰阁阁主看中,邀她下山去洛阳养鱼,这一养就是两年,这两年她都没回过蓬莱山,师尊托师姐每隔些时日就问候她,也会询问她的功课。
师尊和师姐一样,对人与人的情感看得较轻,点头之交即可,太深入的,敬而远之。
她在蓬莱山的六年,只见过师尊五次,师尊总是在闭关。
最近听师姐说师尊要突破第九重,就更没功夫联系她了,她就更没什么必要回蓬莱山。
她想得太入神,压根没注意她坐的树叶船已经停了,她屁股下的精怪已经不耐烦了,说她再不下去,船可就翻了,掉进水里可不是她的错。
她感觉到船裂开,才醒过神,抱起瓷罐飞往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