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不再说话,而是直接把二人丢回了镇上。
两位少年正旁若无人的吵闹,结果眼前视线忽然模糊一瞬,再睁眼就是热闹的小镇街景了。
中原中也怀里的小羊也消失不见,他坐在原地,揣着手啧了一声:“啧,还以为能赖下来的。”
“是啊是啊,结果发现插不进去直接就把我们丢出来了。”太宰治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身道:“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挺雷厉风行的。”
花田边的房屋冒出炊烟,那女孩的视线移向那里许久。太宰治是个人精,而中原中也最开始虽然没有注意,也在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眼神示意中明白了些什么。
两个迄今为止只见过两面的少年无师自通的明白了对方的意图,接着默契的开始演戏。
“你借口找的太离谱了,正常人都会觉得不对劲吧。”中原中也吐槽道,站起身朝他伸出手道:“正式介绍下,我是中原中也,之前我们应该在聚会上见过一面。”
“那个把你丢下云端的仙人……大概是我父亲。”虽然这种时候真的很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太宰治。”太宰治笑着回握,有些好奇:“虽然有些冒昧,不过能解释下你对我忽然生出的信任吗?”
中原中也摸摸鼻子:“说你长得像个好人这种话你应该不会信吧。”
“实际上是因为我了解我父亲,他不会把危险的人或者事物往我身边丢。”尽管很多时候他自己就是那个危险源本身。
中原中也摊摊手往镇子里走去:“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但既然他想让我和你同行,至少能够证明我们的短期利益是一致的,你也想出去?”
太宰治不置可否,笑着跟上:“沉溺于梦中对我而言并非是件坏事,但如果这场梦境由他人来控制,那就无聊至极了。”
“彼此彼此。”
“请多关照啦~”
……
冬日的大雪飘荡,天地茫茫一片惨白。
兰波行走在寂静无人的雪原上,即使穿着厚厚的衣物仍然冷的发抖。
往前去空无人烟,往后去一片虚无。
他想被困在了这场冬夜里一样,入眼皆是刺目的雪白。
他似乎忘记了什么,蹲在地上抱住自己,任由风雪吹乱他的发丝,把毛茸茸的耳帽沾成两个雪球。
天地寂静无声。
好像一切都是个易碎虚无的梦,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
细碎的踩雪声从身后响起,逐渐靠近,兰波毫无反应,昔日特工的警觉好像也被他完全忘记,只剩下难以言表的沉默与孤寂。
那人站在他身后,俯身轻轻把他抱在怀里,像抱一颗松散的雪球,好像只要稍微用多些力气雪球就会散落开来,融进大雪里再也没有踪迹。
兰波冷的发抖,在一下又一下轻柔的抚摸中终于恢复了些许温度。
有人替他遮挡了漫天的风雪,在怀里留给他一块小小的春天。
那人低头蹭了蹭他的发顶,语气轻柔又缱绻:“抱歉,我来晚了。”
兰波用力的蹭了蹭他的胸口,仿佛要借此把脑子里所有的寒冷和恐惧都蹭出去。
他紧紧抱着男人的胸膛,几乎想把自己融进他的身体里去,让自己能够逃离这刺骨的漫天风雪,逃进那场只属于他自己的春天。
他好冷啊,冷的脑子不再清醒,冷的满心满眼只剩下恐惧。
空荡的雪原仿佛无休无止,缠着他、围着他,直到吸干净他身体里的最后一丝热气,再用风雪把他掩埋,让他彻底的和冰雪融为一体。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人。”
轻轻的哼唱似乎唤回了一部分记忆,秋夜的鸣蝉还在不甘的长鸣,男人躺在自己身边,声调温柔的为自己唱着曲调熟悉又陌生的摇篮曲。
他记起了田地里灿烂的金黄,记起了拿着扩音器的老人,记起了那只肥的非常过分的老虎。
——飞舞的风雪似乎停滞了一瞬。
兰波又想起了朝他飞扑而来的那个小小的孩子,想起了奔跑在地上仿佛一朵云彩似的猫咪。
风雪彻底停了,天空上的乌云散开,入眼不再是一片雪白。
刺骨的积雪消融,漏出底下青青的草场,天穹之上的星星闪耀着凑在一起,变成了一条闪着银色光芒的河。
兰波想起了那个人,那个如今把他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他,为他唱着摇篮曲的人。
“化作风,化作雨。”
往日的记忆与此刻重合。
“我会在你梦中陪伴你。”
他终于走出了这场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