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骨折了。”男人毫不掩饰的碰瓷道。
织田作之助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一瞬间的停摆,即使早早预知到了男人的行动,仍是忍不住瞳孔地震。
这样一个可以轻易杀死自己的强者,究竟是贫困到了怎样的地步才会选择上街碰瓷啊?!
“欸?不相信吗?”男人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谎言有多么拙劣,亦或者他压根儿不在乎。
一手提起装满菜的篮子,另一只手拎起重伤难以行动的少年夹在腋下,嘴里说着:“好了少年,你现在要赔偿我的误工费、损失费、杂七杂八随便吧都行费,反正在我网开一面把你放走之前,你就是我们家的保镖了。”
“需要我做什么吗?”织田作之助被他的手臂硌的有些难受,四肢无力地下垂,但还是挣扎着问道。
“啧,你这样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讹你了。”男人则露出个难以形容的复杂表情。
他叹了口气,想了想说道:“嘛,负责……暂时就先负责保护我家孩子上下学的安全吧,虽然他现在停课了来着。”
“对了,我叫闲院春暮。”男人突然想起自己似乎还没自我介绍,“目前是个家庭主夫;孩子的名字叫中原中也,正在绝赞停课中。”
“至于我家丈夫的话,你可以叫他兰堂先生。”男人一脚踏在巷口外的砖石上,雪白的短发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光。
织田作之助眨眨有些干涩的眼睛,就听见男人再次开口道:
“不过现在,还是要先把你这一身的伤口包扎好啊。”男人的口气稀疏平常,好像只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一样。
‘闲院春暮。’织田作之助心中默默重复着这个名字。
‘记住了。’
下一秒,人就失去了意识。
……
黑医,一种与黑手党并列的横滨特产。
比起摆在明面上几乎人尽皆知的黑手党,横滨的黑医仿佛什么特殊的隐藏款一样——藏匿在常人无法接触的暗处,作为里世界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而存在着。
而除去武斗情况严重、治安几乎没有的横滨之外,大概也不会有其他城市聚集着如此众多的医术高明、同时身份存疑的医生了。
森鸥外,一位身份为前任高级军官的现任黑医,目前遇到了生平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医闹事件。
“……有话好好说嘛……”森鸥外脸上赔笑,双手举起表示自己没有攻击意图。
“哈?好好说?”混混装扮的男人闻言声音又大了几分,抓住医生的前襟把他拽到了自己面前。
“你这混蛋很有勇气啊,我们‘前田组’明确下令不允许接诊的家伙,被你治好了啊。”
混混动作粗鲁,语气粗粝,还带着些不明意味的弹舌音——这对于自幼接受着精英教育的森鸥外来说是种难得的体验。
“我刚来这里,不懂规矩啊……”森鸥外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的又谦卑了几分,“如果知道他是被‘前田组’明令通缉的犯人,我是绝对不敢接待的啊。”
尽管并不清楚这个所谓的前田组到底是什么东西,森鸥外还是格外圆滑的顺着眼前混混的说辞继续了下去。
‘诶,我才刚刚落脚啊……’森鸥外心中忍不住哀叹起来,‘如果杀了他们,搞不好还要搬家啊。’
‘真是的,横滨的世道已经混乱到了这种地步吗?’
‘不过既然这样,伪装成敌方做的好像也很容易来着。’
想到这里,森鸥外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暗,抓着他衣领的混混忍不住浑身一颤,但看着眼前医生的怂包样子,又重新硬气起来。
“哈,只是几句道歉就想……”
“砰!”
话音未落,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屋里的混混们和森鸥外齐齐扭头看去,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背着光,旁若无人的走进了诊所。
“哟,很忙啊。”男人似乎意识不到眼前的情况似的,自来熟的冲森鸥外招呼道。
“打扰一下,医生能先帮这孩子包扎一下吗?我还赶着回家做饭来着。”说着,男人举起拎着个菜篮子的手臂,一本正经的对着空荡荡的手腕说道:“哇呜,已经这个时间了欸!”
“这家伙,脑子有病?”拎着森鸥外的混混忍不住皱眉,“你看不到我们在干什么吗?”
“哦,我知道。”男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医闹嘛!我很有经验的!”
“哈?你这混蛋在说什么啊!”混混不解大喊道,顺手丢下手里的森鸥外便要动手。
森鸥外跌坐在地上,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哀嚎起来:‘真是麻烦啊,我可不会配置让人失忆的药物啊!’
还不等他自暴自弃的准备出手救人,那位不速之客抬脚随意一踹,原本气势汹汹的混混就如河虾一般蜷缩着身体,直直撞上了诊所的墙壁。
“这不要我赔偿吧?”男人转头看向有些发愣的森鸥外,格外淡定的问道。
“哦、那个,不需要……”森鸥外仿佛才反应过来一样回答道。
啊,忘记了……这里可是横滨啊……
眼看着男人连手里的菜篮和伤患都没放下,就一脚一个踹晕了所有来找事的混混,森鸥外成功的对这座神奇的城市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还真是个危险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