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爱子婆婆,一行人向屋后出发。
车库里不止有汽车和三轮,还放着不少播种、收获时会用到的农具。
“其实现在几乎已经实现自动化收割了。”木村老爷子拿起需要用到的工具,一个用力放在三轮车的后车厢上。
抬起胳膊,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水道:“不过我就只留下了一亩地,平时种些东西玩玩,用不上这么多专业的机器。”
说罢从小库房里翻出几顶草帽递给闲院春暮,告诉他:“都是干净的,十顶开始打折,我就多买了点。”
闲院春暮接过草帽随手戴上,又转手递给兰波一顶。
然后把最后一顶帽子扣在了中原中也头上。
一行四人带好帽子、拿好农具,刚准备出发。
兰波一直以来的不祥预感应验了。
闲院春暮满脸兴奋的想要开车。
“不行吗?我可是有驾驶证的诶!”闲院春暮一脸渴求的看看木村老爷子,又看看兰波。
兰波自然一脸不同意,他怎么知道闲院春暮的驾驶证是怎么来的!
“那既然这样,也行。”见木村老爷子同意,闲院春暮生怕兰波开口阻止,一溜烟就窜上了驾驶座。
“……但是要开慢一点。”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不见了。
木村老爷子见状无奈的摇摇头,发觉身后的兰波似乎陷入了僵硬状态,安抚的拍拍他的手臂。
“放心了,很简单的,小春暮不会有危险的。”他这是以为兰波在担心闲院春暮遇到危险。
兰波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不,我在担心闲院春暮就是危险!
在一行人或期待或紧张或完全意识不到目前状况的诸多情绪下,闲院春暮的第一次三轮驾驶活动开始了。
在听完身后木村老爷子的临场培训后,闲院春暮自信满满的拧动钥匙,放下手刹。
三轮发出嗡嗡一声轰鸣,“呲溜”一声,如箭一样飞了出去。
原本干净的路面上扬起一片片灰尘,好像装了什么加速器一样。
“哇呜!”这是某人激动的叫喊。
“慢点诶!”这是木村老爷子惊恐的制止。
兰波则一手抓住中原中也,一手紧紧握住栏杆,脸上闪过一丝生无可恋。
怎么说呢?
这车没有在发动的那一瞬间爆炸,就已经算是最好的情况了。
……
兴许那本驾驶证真的是闲院春暮自己考来的,一路上虽然风驰电掣,但到底还是没出意外。
出了村子,三轮的车速也渐渐满了下来,众人终于能安静下来,慢慢欣赏田间的风光。
“几十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地呢。”看着被收割完成的整齐稻田,木村久和发出阵阵感慨。
“后来我父亲那一辈人带着锄头和铲子,一寸一寸的收拾出这百亩良田。”
“一晃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啊……”
时间从不会为任何人停留,转眼间,木村久和就从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孩子,变成了如今这个胡子一大把的老头。
看着身边专注的望着田地的中原中也,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笑道:“中也一定要珍惜时光啊。”
中原中也抬起头看向此刻莫名慈祥的木村老爷子,虽然还不是很明白他语气中的那些感慨,仍然乖巧的点了点头道:
“嗯!”
“哟!老爷子!是前边那块吗?”
闲院春暮突如其来的呼喊,打断了木村久和的思绪。
他看着闲院春暮所指的那片稻田,确定道:“对,就往那儿开!”
三轮沿着泥土夯实的小路一直往前,最终停在了木村家未收割完毕的这块稻田。
金黄的穗子和翠绿的叶子交相辉映,把田野衬得如油画一般美丽。
兰波跳下车厢抬手按了按草帽,眼神随着田地望向天边,突然福至心灵的理解了《田野》里的那一段描写:
此刻的科林从未如此清楚的意识到——那繁华的高楼里,那些流动在账户上的金钱。
这些号称可以买下全世界的东西,不过是一堆堆毫无意义的数字。
“而这里,才是真正的世界。”
兰波低声念出了第三篇的最后这句话,眼神有些恍惚。
在一百多年以前,写下这些文字的西泽霍尔,是否也见到了同样的景色呢?
“这就是文学的乐趣啊。”
闲院春暮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兰波身边,随着他的视线一同望向远方,语气感慨的说道:
“在几十年前甚至几百年前。”
“在同一个地方或是相隔万里。”
“两个身份不同、年龄不同的人,通过一段文字,建立起了这么一段特殊的关系。”
“就好像透过时间的长河,我们再次见到了他当时所见到的景色,见到那个同样为自然的广阔壮丽而惊叹的人。”
“生命是脆弱的,但通过文字,人却可以得到永生。”
闲院春暮抬起手,亲昵的揽住兰波的话肩膀,含笑道:
“所以说文字工作,是世界上最浪漫的工作了啊。”
“是啊。”兰波嘴角上扬,抬起头,在晴朗的天空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文字工作者,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