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实话,他的演技实在是有些差劲。
风发出呜呜的怒吼,引领着海浪一遍又一遍的冲向崖壁。
一朵朵两生花在海风的肆虐下齐齐伏下了身子,却又在风离开之后重新站立起来,迎着光明顽强地开放。
二人都没有说话,天地间一时陷入寂静。
闲院春暮终于弄明白了所有疑点,识相的主动后退把空间让给了这两个同样失去挚爱的中年人,顺手抱起中原中也,跟他和兰波吐槽起大野润三郎偷鸡不成蚀条命的行为。
“你告诉我,你想杀他,是不是因为直美……”身后的悄悄话持续了一段时间,大野幼夫似乎终于鼓起了勇气,开口问道。
猝不及防的从他人嘴里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上野健次郎眼神有一瞬的恍惚,
“……不是。”上野健次郎看向眼前的中年人,眉眼间似乎有些熟悉,但还是嘴硬的否定了。
得到答案的大野幼夫当然不会相信,嘴唇嗫嚅了一阵,有些沉痛的开口:“直美不会希望你这样做的……。”
“我知道。”沉默良久的上野健次郎回道,而后抬起头看向大野幼夫,“你是幼夫哥哥吧。”
见大野幼夫点头,又接着感叹道:“好多年没见了,没想到再见我就变成了你的杀父仇人了。”
上野健次郎和大野直美不仅是婚约关系,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因而自然和他的家人有过不少交集。
只是大野幼夫独居在工作室太久,平时也见不到他,而且长着长着还变了样,上野健次郎猛然见到自然认不出来。
“从他拿女儿换了家主位子的那一天起,我们的父子缘分就尽了。”大野幼夫摇摇头说道。
大野润三郎从前是个很好的父亲,他幽默风趣脾气温和,比世上绝大多数的父亲都要合格的多。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变了,变得不苟言笑,变得刻薄凶狠了起来。
直到他在议事厅里提出愿意拿女儿的生命换取权利的时候,大野幼夫才意识到,他的父亲早就死了,现在留在原地的只剩一个被欲望侵蚀的躯壳。
“听起来像个拒绝赡养老人的人渣啊。”上野健次郎似乎想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沉重的气氛,但脸上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从他七十岁以后,我每个月都会给他打赡养费。”这个玩笑本身并不有趣,但在大野幼夫的回答之后却生出了些黑色幽默的意思。
“自称断绝关系的儿子还会记得父亲曾经的养育恩情,被羽翼遮挡的鸟儿却只会怨恨这翅膀挡住自己飞天的路。”
闲院春暮啧啧两声,想起了大野润三郎的另一位儿子,跟兰波感叹道。
兰波闻言摇摇头,说道:“也许最开始时鸟儿还能想起翅膀一次次为自己遮蔽风雨的恩情,但当翅膀一再阻拦自己高飞时,那恩情就全数变成了刻骨的恨意了。”
“他们父子俩啊。”提起这对相互算计的父子,闲院春暮不禁有些发笑,“也算得上是一脉相承了。”
“毕竟是亲生的。”兰波无情地吐槽道。
“亲生的……”闲院春暮怀里的中原中也喃喃自语,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新知识一样。
这孩子虽然已经很努力的在学习,但说到底还是没什么常识。
看到他这幅“学到了”的样子,闲院春暮忍不住有些头皮发麻,赶紧和他解释起来,生怕好好的孩子被这对缺德父子带歪。
而在另一边,两位中年人的话题已经悄然转了个弯。
“当年的事谁都不想看到,即使你再怨恨也不该杀了他。”大野幼夫神色悲戚道:“他是个人渣,是个该死的老头这没错,可是不能够由你来杀他!”
“他今年七十岁了,就算再厉害还有几年好活,你为什么要为了这么一个人,葬送自己余下漫长的人生啊!”
但上野健次郎仍是低头,一副完全听不进去的样子。
大野幼夫见状,胸中一口激愤之气逐渐散去,沉默良久,呐呐道:“直美不会想看到你这个样子的。”
“她不会希望你为了帮她报仇,而毁掉自己的人生……”
“呵,报仇……”上野健次郎终于有了点反应,他抬起头看向多年未见的大野幼夫,脸上扬起自嘲的笑。
“……我哪里有资格替她报仇。”
“幼夫哥哥,你知道吗,其实当年他们把直美带走的时候,我见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