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棉花糖的福,善良的幸村医生最终没有把某个满嘴跑火车的恶劣青年赶走。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在殴打伤患后,医生那颗闪闪发光的良心过意不去。于是就捏着鼻子认下了。
然后……医生的噩梦就开始了。
“幸村,快尝尝啊!”
闲院春暮瞪着他那闪亮亮的大眼睛,身后好像有一条毛绒蓬松的大尾巴,正在兴奋的摇来摇去。
看着眼前这碗黑了吧唧带着点紫色,浓稠的汤汁包裹着不明食材的‘料理’,医生不明白自己一生行善积德,怎么会落到这幅田地。
闲院春暮是个生命力顽强的家伙。
在他拖着一身未愈合的伤口、断了的骨头,仍然坚强的带着枕头和被单坐在栏杆上耍帅,还能敏捷的逃脱掉自己的追捕时,医生就意识到了。
但医生也没想到,他的生命力能这么顽强。
捏着青年几乎痊愈的骨头,幸村医生啧啧称奇。
也许是殴打伤患的良心不安还未退散,医生此刻面对闲院春暮颇有些许百依百顺的意味,像借厨房这样的小事自然也不会拒绝。
于是就出现了现在这一幕——
“幸村~”闲院春暮本应凌厉的凤眼此刻睁得滚圆,黝黑的瞳仁里倒映着幸村医生僵硬的面容。
医生此刻顿感骑虎难下,一边是还未消散的良心不安,一边是冒着泡泡的黑暗料理。
不吃,总感觉对不起闲院春暮拖着病体还做了一个多小时饭的努力。
吃吧,又怕有生命危险。
看着眼前的这勺食物(大概?),医生的嘴角不断蠕动,张开一点最终又闭上。
扭动着僵硬的脖子看向一旁,闲院春暮期待的表情仿佛熠熠生辉,就这样轻轻放下总感觉这货会立刻哭出来。
算了,好歹是一片心意。
幸村医生深吸一口气,默默的给自己加油。
其实,感觉也没那么难吃吗!闻不到什么奇怪的味道,也只是正常食物会有的粘稠。
兴许只是因为加了些会染色的植物吧!
怀着这样期许,在闲院春暮亮晶晶的注视下,勺子送入口中。
一股诡异但并不难吃的味道瞬间弥漫在口腔。
幸村医生将信将疑的咽下食物,不敢细细品尝,生怕又尝出什么奇怪的味道。
刚准备开口违心的称赞一番,再夹带私货的委婉劝阻一下,比方说附近的便利店的便当新鲜、价格也很便宜之类的。
结果还没开口,喉咙里涌出一股怪异的味道,一瞬间霸道的占领了口腔。
该如何形容呢?
有点像是用来洗涮一口陈年炒锅的涮锅水,倒入砂锅内小火慢煮新鲜抓来的鼻涕虫。
在保证口感之后,又加入了提纯不干净的食盐作为调味。
苦咸的味道过去,紧接着漫上一股浓厚的中药味。
最后是香草冰淇淋的清甜作为收尾,奶香气在舌头上跳着踢踏舞,似乎在安抚医生受伤的味蕾。
这,真的是人类的厨艺能够达到的境界吗?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医生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
手里的勺子带掉了印花的瓷碗,随着碎裂的声音响起,那黑乎乎的浓稠料理顺着地板缓慢流淌着。
配合着医生眼珠上翻的狰狞表情,活脱脱的是一副“毒药发作被害人原地去世”的场景。
闲院春暮绕过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那滩物体,蹲在医生身旁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
幸村医生没有反应,只是张开的嘴里好像飘飘忽忽的冒出了个带着幽灵尾巴的医生团子。
闲院春暮面色沉痛的把团子按回医生嘴里,默念了几声“哈利路亚”“阿弥陀佛”“老天保佑”,伸出手架住医生的腋窝把他拖回了自己的卧室。
“喵~”
闲院春暮刚把医生安置好,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娇滴滴的猫叫。
“棉花糖你也看到了。”闲院春暮转身蹲下,表情无奈,“这个药我实在是消受不起,毕竟我的味觉和普通人还是没什么区别的。”
“喵……”棉花糖的声音有些低落,尾巴摇动的幅度都缓慢了不少。
它眼巴巴的望着闲院春暮又喵喵叫了几声,好像是在解释什么。
“嗯嗯,知道知道,良药苦口利于病。”
闲院春暮颇为认真的点点头,接着又劝道:“但是太苦口也不行啊,你看幸村,这一回不知道得留有多久的心里阴影了。”
“喵喵……”棉花糖斜撇了他一眼,好像在鄙视他拿其他人“试毒”的这种无耻行为。
闲院春暮嘿嘿一笑,反驳道,“怎么能叫试毒呢?我们都很清楚这药物的功效嘛,这是报恩,报恩。”
棉花糖完全不信,但也没多做什么反应了,跟着闲院春暮去到厨房,去取剩下的那些药材。
把小包袱系在棉花糖的背上,闲院春暮站在门口热情的和棉花糖告别。